仙女镇,靠西藏,怒江以南的山窝里,山高林密,古时没有通道,更没有经商的马帮铃声,它一直寂莫地待到现在,整个小镇,就是一条牛车宽的青石街,两旁是二三十户人家,大多是黑瓦小飞檐的古宅,都是木门、木窗,都有大小不等的院子,四周树木森森,终年缭绕着山里的雾霭。

29号,靠镇尾,小院、古树、屋里大多是木啊,竹啊的家具,这主屋的旁边是有栅拦的牛羊圈,鸡呢,就生活在院子里,有的栖在树上,有的在屋顶上走来走去,有的蹲在牛羊的栅栏上,安银家穷,没有牛,也没有羊,只有一头小猪,鸡倒有十几只,这种鸡会飞,好养,一撒食都飞下来了。

门很大,猪啊人啊都朝这里过。

门开着,石儿兴奋地叫道:

“妈妈,妈妈,请来了!”

沙沙笑吟吟地跟在他身后,她第一次进人类的家,嗯--这么乱!

哑儿立刻飞奔过来,拉住沙沙的手,拉得紧紧的,好亲热,讲老实话,没人到她家来走亲戚。

古人言,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寻,她那么穷,自然没人来寻了。

安银在厨房,从窗口一望,立刻出来,搓搓手。

因为有客,她上着粗布青衣,腰系塑料围裙,下穿薄牛仔裤,脚蹬旧运动鞋,这都是她在上海念大学时买的,都旧了,但洗得干干净净,打扮也是一丝不苟,像是很有主意的人,也是安保安老爹看不惯的人,穷这样了,还这么打扮,就你去过上海,穷摆。

安银大大方方迎上来,握住沙沙的手说:

“欢迎欢迎,快坐快坐,院里宽敞,亮堂!”

老榕树下,一张四方小木桌,已放好四把小竹椅。

沙沙笑嘻嘻地坐下,竹篓、雨伞被石儿哑儿抢过放在树下。然后拉过小竹椅紧挨沙沙坐下。

“上茶,你们两个,不是跟你们讲过了吗?”

两个屁孩子飞快进去出来,拿着茶壶、杯子,哑儿抱着茶叶罐,石儿提着泡好茶的壶。

安银搁杯斟茶,双手端杯到沙沙面前:

“喝吧,正好喝,自家载的茶。”

沙沙脑子里的图片快速掠过,茶树叶,浸泡的液体,解渴提神。

于是也不说声谢谢,更不要说站起来接杯子,人家是站着端到你面前,这是敬茶,你应该双手接过,抿一口,再放到桌上,然后和主人一起坐下来,慢慢品茶。

可她坐着,一手拿过,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往嘴里一灌,咕咚一声下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喝这星球上的东西。

“啊,好喝,茶好喝,再来!”于是,她拿过茶壶,自己往杯子里倒,再灌,再倒,一口气喝了四五杯。

安银哪见过这种阵式,哇,这是什么情况,脑子一片问号地坐下,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沙沙粗鲁,反而觉得她很纯朴,很可爱,总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怪不得沙沙,她缺少一组源代码,人情世故的那些阴险狡诈,虚情假意,礼节规距,一点都不懂,就像一个一岁的婴儿(她才出生几天),你拿东西给一个一岁的婴儿吃,难道她跟你说声谢谢再吃,还不是直接拿过来往嘴里塞,而且抓到任何东西都往嘴里塞,人家会说他粗鲁吗,会觉得好可爱噢,安银就是这种感觉。

茶毕,喝酒吃菜,啤酒只有两罐,是安银从“农家乐”买来招待沙沙的,沙沙只喝了一口,就推到一边说不好喝,盯着菜,这就是图像里的食物啊,其实也没有什么,都是一些山货,云南小瓜,松茸金合欢(野生蔬菜),摊鸡蛋饼,肉片炒蘑菇,蘑菇炖老母鸡,她不停地往嘴里塞,她是第一次用嘴吃食物,吃得不熟练,嘴角都是饭粒和菜屑。

猪啊!这吃相!

安银和两个儿子手里拿着筷子,看得瞪大了眼睛。

特别是那只鸡,她连撕带咬地都吃下去了,吃完了笑嘻嘻看着安银说:

“鸡好吃,还有吗!”

安银呆呆地摇摇头,这速度,她和两个儿子还没吃一口呢,菜和饭就给她一扫而光。

其实安银早就目瞪口呆了,因为她不会用筷子和小汤勺,是用手抓,而且吃得极不熟练,想到她骇人的力量,她不禁小声问:

“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这儿没有旁人。”

沙沙打了个嗝。

“我是仙女星来的。”

安银有点不高兴了,因为这儿有一个很虔诚的传说,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仙女曾停在一座雪峰上,她眺望了四周,在山下挖了一个小湖,再把众多的雪水引入湖中,让人们在湖边生活,所以这里就有了仙女峰、仙女湖、仙女镇,沙沙说她是仙女星来的,她自然不高兴了,撒谎也不带这样啊,不想告诉我也就算了,把我当二啊(二百五的二),这样利用传说针对别人的真心,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这脸皮也真够厚的,可安银是个聪慧的人,想到她刚才说话的样儿,不像是装出来的无所谓的样子,而是一脸纯朴,那打嗝的样儿就像一个婴儿,她可是养过两个孩子的人,这样一想,她的思绪就奔向另一路了,想到她杀鳄鱼时飘下来的仙女样,想到她的力量,想到她像什么也不懂的纯朴样,想到她的口音,就像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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