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等燕脂一身清爽坐在黄花梨宝座式镜台旁,便有管事娘子隔着帘子请安,问晚膳如何安排。
&ep;&ep;“玲珑,就说我乏了,把饭端进来吧。”
&ep;&ep;玲珑应了一声,下去吩咐。
&ep;&ep;移月用莲青色的大毛巾细细擦拭着燕脂的头发,见她黑发根根顺滑,水珠浑圆往下滴落,不禁赞道:“娘娘的头发生的真好。”
&ep;&ep;燕脂淡淡一笑,“纵使再好,也不过是三千烦恼丝。什么时候没了,才能落得干净。”
&ep;&ep;移月见她眉宇落寞,笑着转了话题,“娘娘,这行宫虽小,东西却即是妥帖。我刚才看看寝室,衣衾都是娘娘平日最爱的舒服轻柔之物。这个管事的娘子倒不是个简单人物。”
&ep;&ep;燕脂心中一动,想了一想,面上便有冷笑。小小县郡的行宫怎么会有跟御用之物相媲美的东西,想也不是心思玲珑之故,而是有人早早下来准备。
&ep;&ep;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要出临津关,渡黄河,到西平郡,过巴延山,最后抵幽云。这一路,足有五千多里。如果他处处都能这般安排,要耗多少人力物力。
&ep;&ep;古来骄奢□□之辈,无不是亡国之君。
&ep;&ep;膳食很快便送来,同来的还有一个小太监。燕脂倒是认得,是海桂的徒弟,也在御前侍奉。
&ep;&ep;年纪还小,声音便只是清亮,“皇上在前院宴请扶风地方官员。席上小天酥(鹿肉)最是暖血,便撤了下来给娘娘,嘱咐娘娘赶了一日路,早些休息便是。”
&ep;&ep;移月忙接过,笑着塞一个小小金元宝与他,“公公辛苦。”小太监眉开眼笑的接了,行礼退下。
&ep;&ep;燕脂见这盘小天酥做的色泽鲜亮,倒真有了食欲,尝一尝味道竟是极好。笑着对她们三人说:“别忙了,坐下吃,不是宫里,没那么大规矩。”
&ep;&ep;玲珑与移月先坐下,移月见状,自己也虚虚坐了半边板凳。梨落先笑了起来,“姐姐,你这样,小姐反倒难受。”
&ep;&ep;移月拿着银筷,将各道菜都试了一遍,方拿过青瓷的折枝花小碟,将燕脂爱吃的菜都拨了一些,这才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笑着道:“虽然出门不比皇宫规矩严,但却要防隔墙有耳。妹妹也要谨慎,还是改口唤娘娘吧。”
&ep;&ep;梨落一怔,笑意慢慢就歇了。玲珑笑着说:“还是姐姐细心,咱们宫中毕竟没有外人,可在外面还这么叫,定是要给娘娘惹麻烦。”
&ep;&ep;梨落偷眼看着燕脂,见她只是淡淡笑着吃饭,神情自若。她心中气苦,当初未改称呼,是为给小姐安慰。如今,如今她竟是越来越安于做“娘娘”了。
&ep;&ep;难道,难道她真的已经忘了那个人吗?
&ep;&ep;见燕脂的筷子又伸向那碗小天酥,她急急开口,“娘娘,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鹿肉的吗当年咱们在福州……”
&ep;&ep;“梨落!”燕脂微微皱起了眉,“以前是以前,这个世界上哪里去找不变的人心。”
&ep;&ep;她的语气从未如此严厉,梨落张张口,看出她眼里的不耐烦,眼圈一下便红了,“我吃饱了。”低头便冲了出去。
&ep;&ep;燕脂沉默不语,玲珑气得跺脚,“这天杀的小煞星,真真鬼迷心窍。娘娘,都是你平常宠坏了她。”
&ep;&ep;燕脂伸手摁住她们俩,淡淡说道:“不要理她,她也闹不了几天了。”
&ep;&ep;第二天,本是燕脂接待有品级的朝廷命妇,燕脂称病推辞未去。等后院安静下来,玲珑从箱底里翻出两件衣服,燕脂高高兴兴的穿上,再在脸上涂涂抹抹,转眼之间,一个翩翩少年郎便出现在眼前.
&ep;&ep;玲珑扑哧一笑,“小……娘娘,若不是亲眼看着,还真认不出来呢。”
&ep;&ep;那当然,这也是压箱底的本事。
&ep;&ep;“娘娘,梨落我打发她买胭脂去了,移月去帮娘娘赏赐,皇上去了城外。娘娘,我们现在走吗?”
&ep;&ep;燕脂拿折扇一挑她下巴,“美人儿,跟少爷走吧。”她的声音已是中性的清朗,这一声“美人”在舌尖打了个弯儿,轻飘飘吐出,十足十的轻佻,
&ep;&ep;玲珑不仅羞红了脸,她已很久没见她这般笑过,心中虽然忐忑,却还是满心欢喜。
&ep;&ep;燕脂带着玲珑偷偷往后院走。皇甫觉既然走了,他身旁的大内高手肯定都跟了去,后院的守卫她便有把握可以躲过。
&ep;&ep;一路之上,果然没见几个护卫,燕脂用石头声东击西装几声猫叫便轻易的调开。等她们来到后院角门前时,角门紧锁,上面一个铁锈斑斑的莲花十字同心锁。
&ep;&ep;燕脂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宅子一般都爱有这道门,做了行宫之后虽然废弃却未砌死。
&ep;&ep;她拿出一根铁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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