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跑,被文彩霞一把提溜住后衣领子,大嗓门斥道:“跑甚跑么!去河头去!我和芝兰姐有话要说呢!”

&ep;&ep;文晚霞不明其理,但他向来听两个姐姐的话,抓起裤头转身就往河侧的公用茅房跑去。

&ep;&ep;文彩霞大嗓门一起来,对着何芝兰道:“芝兰姐!刚才在那个茅房!”

&ep;&ep;何芝兰一把拉住她的手,把人往屋里拽,一边拽一边轻轻掐她手心,小声道:“来屋里说。”

&ep;&ep;沉玉树跟着两人进来,何芝兰回头看看沉玉树身后,不太确定董娇娇到底藏哪儿了,刚才大家伙儿散的时候,这个董娇娇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这儿转转那儿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董娇娇对自己有极大的敌意,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敌意。

&ep;&ep;真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原女主。

&ep;&ep;其实,有的时候你过得比人好就会遭人妒忌,世上很多恨意你觉得莫名其妙的,人家觉得有理有据。

&ep;&ep;何芝兰看外面自然被沉玉树注意到了,他回头看看院墙,然后伸手捉住自己媳妇儿的手捏了捏,桃花眼微微一眯,是个坏笑。文彩霞看着夫妻两个打眼色,顿时不自在了起来,想到那个茅房里的女人,又不好不问两句,要真是什么灵泉班跑出来的牛鬼蛇神,那是一定要劝着芝兰姐别乱发善心,自找麻烦。

&ep;&ep;沉玉树军区大院长大的,从小玩儿你追我赶士兵侦查游戏,对这个自己一手扎起来的围墙更是了如指掌,他打眼一扫就知道哪处能藏人。刚才那董娇娇趁乱想要推搡自己媳妇儿,他可是看得清楚得很。

&ep;&ep;屋子里被翻得凌乱,角落里的夜壶却是没人去理的,沉玉树提起来往外走。

&ep;&ep;他脚步轻轻,夜壶被藏在身后,走到董娇娇藏起来的角落。竹质篱笆扎得紧密高大,然而沉玉树的身高却是轻轻松松平视那篱笆顶,他拿起夜壶,董娇娇也抬起头看到篱笆顶上的那双桃花眼。

&ep;&ep;小孩子恶作剧才有的坏笑出现在他脸上,董娇娇被淋了个满头骚。

&ep;&ep;沉玉树一脸挑衅,直勾勾盯着她,董娇娇满腔的愤怒正要骂出来,脏兮兮尿液顺着嘴角滑落,她连连呸了好几口,想到今天吃瘪吃得也够多了,估计是今天兆头不好。真想冲进去和那沉玉树干一架,那也打不过,沉玉树又是个不惧打女人的,别真的被他错手打死了。

&ep;&ep;董娇娇思量来思量去,觉得田杰说得真对,这沉玉树真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文攻武斗都管不着他,他可是个能打女人的货色。尽管她恨得牙齿痒痒,却也只能先忍下来,边呸边骂地自认倒霉跑了。

&ep;&ep;文彩霞隔着玻璃看了个门儿清,笑得停不下来像公鸡打鸣,道:“嗨哟,她还有今天!看她嚣张那样子!平日里看着好,暗地里不知道截了多少俺们知青的东西,谁不知道呀!真解气!还藏人围墙上偷听!怪不得知青院子里说不到两句话,满村里就风言风语传起来!”

&ep;&ep;她看到沉玉树往回走,也随意转过头来要对着何芝兰继续说话,没想到直接映入眼帘一张苍老的脸,吓得她差点儿没把沉玉树才补好的玻璃一拳干碎了。

&ep;&ep;“你在厕所里看到的是她是不是?”何芝兰其实在高素珍唱出那首歌的时候,就有怀疑了,“是不是她给你的那张纸上写着美国黑人抗争歌曲?”

&ep;&ep;文彩霞点点头,看着女人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劝说何芝兰把人交出去的话语就讲不出来了。

&ep;&ep;“彩霞,我信任你,我也希望你信任我。”何芝兰抓着文彩霞的手,长叹一口气,“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行不行?我保证,你姐的医疗费缺多少我补多少,不打字条……”

&ep;&ep;“芝兰姐!”文彩霞生气了,“俺是为了你的钱吗?!俺是担心你!俺!”

&ep;&ep;沉玉树推开门走进来,文彩霞放低桑门道:“俺是担心你们,怕是你们不知道,灵泉县的补习班里全是牛鬼蛇神,摊上一个全家都毁了,你们咋这大胆,反革命是死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