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 第26节 (2/3)

但徐鹤雪迎向她兴致勃勃的目光，却轻轻颔首：“嗯。”

&ep;&ep;倪素得了他的夸奖，眼睛又亮了些，又问他：“你会不会画？”

&ep;&ep;她忘了收些声音，在前头钓鱼的老翁转过头来：“姑娘，你说什么？”

&ep;&ep;“啊，”倪素迎向老翁疑惑的目光，忙道，“我是自说自话呢。”

&ep;&ep;老翁听着了，便点了点头。

&ep;&ep;“快，他没有看这儿，你来画。”

&ep;&ep;倪素瞧着老翁回过头去又在专心钓鱼，便将笔塞入徐鹤雪手中，小声说道。

&ep;&ep;握笔，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ep;&ep;徐鹤雪审视着自己手中的这支笔，与他模糊记忆里用过的笔相去甚远，因为它仅仅只是以竹为骨，用了些参差不齐，总是会掉的山羊毛。

&ep;&ep;近乡情怯般，

&ep;&ep;他握紧它，又松开它。

&ep;&ep;直到坐在身边的姑娘低声催促，他才又握紧，蘸了颜色，在纸上勾勒。

&ep;&ep;不知为何，竟然，也不算生疏。

&ep;&ep;倪素知道他一定很有学问，却不知他简单几笔，便使那座谢春亭本该有的神韵跃然纸上，她惊奇地看着他画谢春亭，又看他重新补救她笔触凌乱的山廓，散墨似的湖景。

&ep;&ep;戏水的白鹭，迎风而动的柳丝。

&ep;&ep;无一处不美。

&ep;&ep;倪素惊觉，自己落在纸上的每一笔，都被他点染成必不可少的颜色。

&ep;&ep;徐鹤雪近乎沉溺于这支笔，握着它，他竟有一刻以为自己并非鬼魅残魂，而是如身边的这个姑娘一般，尚在这阳世风光之间。

&ep;&ep;“这里，可以画上你与你的老师吗？”

&ep;&ep;她的手忽然指向那座谢春亭。

&ep;&ep;徐鹤雪握笔的动作一顿，他眼见船头的老翁钓上来一条鱼，便将笔塞回她手中。

&ep;&ep;指间相触，冰雪未融。

&ep;&ep;此间清风缕缕，徐鹤雪侧过脸来看她，却不防她耳畔的浅发被吹起，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ep;&ep;两双眼睛视线一触，彼此的眼中，都似乎映着潋滟湖光。

&ep;&ep;老翁的一声唤，令倪素立即转过头去，她匆忙与老翁说好吃什么鱼鲜，便又将视线落在画上，与身边的人小声说：

&ep;&ep;“你若不愿，那便画方才在亭中的你与我，也可以。”

&ep;&ep;第26章鹧鸪天（一）

&ep;&ep;游船，吃鱼鲜，握笔挑染山色湖光，徐鹤雪阔别阳世已久，仿佛是这一日才算真正处在人间。

&ep;&ep;夜里房中灯烛明亮，他想起了一些自己的往事。

&ep;&ep;无关老师，无关兄嫂，是他年少最为恣意之时，与年纪相仿的同窗交游玩乐的散碎记忆。

&ep;&ep;徐鹤雪出神许久，才徐徐展开面前的画纸。

&ep;&ep;绿柳，白鹭，水波，山廓，以及那座红漆的谢春亭，唯独，少了倪素要他画的人。

&ep;&ep;灯烛之下，徐鹤雪凝视画纸半晌，才将它又收好。

&ep;&ep;无论是老师，还是倪素，他终究不敢落笔。

&ep;&ep;“徐子凌。”

&ep;&ep;纱窗上映出一道纤瘦的影子。

&ep;&ep;徐鹤雪才一手撑着书案起身，回头看见那道影子，他“嗯”了一声。

&ep;&ep;“我选了一块白色的，上头有浅金暗花的缎子，用它给你裁衣，好不好？”倪素站在门外，隔着纱窗并看不见里面的境况。

&ep;&ep;徐鹤雪未料，她那夜才说要为他裁衣，这么快便已选好了缎子，他夜里总有些虚弱无力，怕她听不清他的声音，便走去那道纱窗前，说：“好。”

&ep;&ep;“你不看一眼吗？”

&ep;&ep;倪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ep;&ep;徐鹤雪才打开门，便见一块柔滑雪白的缎子在他眼前展开，廊内的灯笼照着其上浅金的暗花，时时闪烁细微光泽。

&ep;&ep;那块雪白的缎子往下一移，露出来那个姑娘一双明亮的眼睛，是弯着浅浅的笑弧的。

&ep;&ep;“好看吗？”

&ep;&ep;她问。

&ep;&ep;“好看。”

&ep;&ep;徐鹤雪再度看向她手中的缎子，见她听了便要往隔壁房中去，他立即叫住她：“倪素，夜里用针线劳神伤眼。”

&ep;&ep;“我知道的。”

&ep;&ep;倪素点头，抱着缎子进屋去了。

&ep;&ep;一连好几日，倪素不是在做衣裳，便是收拾打理前面的铺面，她买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