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骁那壶最好的雨前龙井,给我调浓一点,千万别吝惜。”

唐卡焦虑地回道:“那壶雨前龙井是…是少爷拍回来的典藏,少了一点都会被他发现的。”

“那你就混点竹叶青进去,反正他也喝不出来。”

“……”

唐卡擦了擦汗,望向陈淮骁。

陈淮骁面上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扬了扬手,让他把雨前龙井拿过来,自己坐在了功夫茶的台面上,从容地泡起茶来。

唐卡立在边上帮他烧水,看着他洗煮紫砂茶碗,加入一小块茶饼,精心细致地用头茶洗茶。

过去他也试过模仿少爷的做功夫茶的流程,总是不成样子。

陈淮骁宛如艺术品一般漂亮的指尖,摆弄着茶具茶叶,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沉静优雅,带着静水流深的力量感。

花园里,白茵不耐地催促:“唐卡,泡杯茶好慢呀,快渴死了。”

女人嗓音有吴侬软语的腔调,即便是不耐烦的催促,却天然给人撒娇的味道,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陈淮骁冷冽地扫了唐卡一眼,眸底明显非常不爽。

唐卡毛骨悚然、一身冷汗。

夫人嗓音娇软,这关他什么事啊!少爷这都要醋吗?

他深深感觉到,要是俩人继续冷战,他陈宅管家这份工作,只怕是做不长远了。

终于,一盏茶泡好了,唐卡端着紫砂茶碗走了出去。

陈淮骁起身来到了二楼阳台,望着花园里白茵的背影。

白茵穿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小褂子,是她在江南小镇练舞时常穿的那件。

款式蓬松,整个将她娇小的体格罩住,衣摆有精致的祥云暗纹,应该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的。

她正拨弄着花圃里的小菜苗,细致地铲土将它们栽种好,白皙的指尖涂抹着浅粉色的指甲油,头发捆成了辫子搭在耳边。

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般清丽的打扮了,自从结婚之后,她在他面前,或性感、或妖冶……

不管是那种风格的她,陈淮骁都欣赏、都欲罢不能。

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最后竟然是他。

唐卡将茶碗端到白茵面前:“夫人,请慢用。”

白茵接过这晾好的茶水,粉润的唇抿了一口,忽然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二楼阳台。

阳台上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微微蹙眉。

唐卡问道:“怎么了,夫人?”

“没什么,煮茶水平有提升。”

……

等白茵栽种好小菜苗之后,重新回到房间。

房间里空空如也,刚刚用过的功夫茶台也已经收拾干净,一尘不染。

仿佛他没有回来过。

但白茵还是感觉到男人停留的气息。

唐卡的泡茶水平她知道,又苦又涩,茶水里还有渣子。

但是刚刚那杯茶,醇香浓厚,口感似有似无,咽下之后口有余香。

只有陈淮骁才能泡出这般回甘的茶。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唐卡给她泡茶,从来不会晾一晾再端来,向来都是滚烫的一碗,好几次都把她嘴皮烫着了。

她以前都喝井水,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喝水从来不管水温,拿着就喝,只有陈淮骁知道她这臭毛病。

白茵坐到他刚刚坐过的蒲团茶台边,随手拎起一个紫砂茶宠,把玩了片刻。

所以回家来,就为了给她泡杯茶?

白茵懒洋洋地躺在了凉席上。

无所谓,这个家对他来说,不就跟酒店一样么。

爱来来,爱走走,白茵才不在乎呢。

……

晚上,白茵躺在两米大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没什么新消息,《暗杀者》倒是天天热搜,营销一轮接着一轮,圈了不少票房,正是苏安宁春风得意的时候。

白茵知道,要想把她拉下来,还需要些许时日。

她并不着急。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日两日,且让她风光。

孙梨梨倒是给白茵来了条短信:“宝,今晚早点睡,别熬夜,明天早上六点出发哦。”

白茵:“这么早?”

孙梨梨:“对啊,要进山啊!”

白茵放下了手机,想着一去就是三个月,算上这段时间,她得有四个月见不着陈淮骁了。

见不着又怎样,她又不想他。

白茵用被子蒙着头,强迫自己睡觉。

闭眼睡了半个小时,她用力掀开了松软的被单,烦躁地坐起身,看着穿衣镜里头发蓬松的自己。

春日的野猫又在外面叫了。

越是逼迫自己睡觉,便越是睡不着。

她在家里随意地溜达着,走进了陈淮骁的书房。

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入满室清辉,白茵光着脚丫子溜达着,轻柔的裙摆扫过了半人高的花瓶。

她指尖摩挲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古董银器,遇着喜欢的玉石小玩意儿便揣进自己的兜里。

路过办公桌,又看到了俩人在古镇上的合影。

还搁在这儿呢。

白茵顺手扣下了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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