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弄堂并不陌生。

&ep;&ep;一路往里走,弄堂水泥地裂缝中的西瓜籽果核发出了嫩芽,砖缝里冒出来棵棵青草,新鲜翠绿得让水琅两眼放光。

&ep;&ep;要不是刚才一大碗咸浆,两根油条,一个甜大饼,外加分了半碗咸菜肉丝面,她肯定会把这西瓜苗和野草拔了嚼。

&ep;&ep;城里人到底日子过得好,根本不把这两样东西放在眼里,放到北大荒的雪地,那可是成为百来号人争抢的至宝。

&ep;&ep;水琅记好了地点,想着等下顿再来拔,现拔现吃最新鲜!

&ep;&ep;正当水琅思考青草会是什么味道的时候,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了下来,转头看去,他浓密的双眉正微微拧着,随即改变方向,走进右边的弄堂口。

&ep;&ep;“光赫来了,你快点去劝劝,你阿舅快把小阿毛打死了!”

&ep;&ep;右边弄堂口挤满了人,一阵阵孩子的惨叫声从第一户人家的前门里传出来,伴随着女人的哭喊。

&ep;&ep;周光赫回头冲水琅招了招手,待人走近了道:“你在这等着我。”

&ep;&ep;水琅点了点头,看着男人扒开人群走进去。

&ep;&ep;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未婚夫没有多少记忆,且在下乡之前,两人都没怎么见过面,只记得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ep;&ep;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十三岁,那年母亲出事,在其被带走之前的一个晚上,母亲带着她和一箱金条去到未婚夫家里,匆匆忙忙提起婚约,表明可以安排水琅和未婚夫一起去香港九龙上学,有足够的资产和人脉,保两人平安。

&ep;&ep;当晚未婚夫一家没有同意,第二天邹家的大门紧闭不开,在母亲被带走以后,派人警告水琅,不准乱传婚事。

&ep;&ep;翻脸不认人,一箱小黄鱼也没送回来。

&ep;&ep;邹家具体做什么,水琅并不太清楚,但是当时能和水琅订亲,想来也不会是根正苗红的背景,虽然这些与她无关,但是对于周光赫究竟有什么必须她亲眼去看一看的结婚要求,心底还是很好奇。

&ep;&ep;这会儿没有听他刚才的话停留在原地,往前走挤进人群,来到18号前门。

&ep;&ep;第一眼看见的人,就吓了水琅一跳。

&ep;&ep;那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女人,蓬头垢面,上半身穿着一件打满补丁依然飘着泛黄棉絮的棉袄,一双手瘦骨嶙峋,长满了冻疮疤痕,中指上冻疮疤像是被撕开了,正汪着鲜红的血,乌鸡爪似的手在地上爬着。

&ep;&ep;水琅眨了眨眼,确定了眼前的女人真是在爬着,缺失双腿的爬着!

&ep;&ep;屁股底下的裤筒是空的!

&ep;&ep;两条腿从大腿以下至双脚全都空荡荡的!

&ep;&ep;“不要打了!”一个老阿婆踉跄着阻拦高壮的中年男人。

&ep;&ep;然而并不起任何作用。

&ep;&ep;中年男人倒抓着鸡毛掸子,追着赤着脚跑的男孩打,一下一下肆无忌惮地往男孩的头上,脸上,脖子上抽,看得群众心惊胆颤,这可不是平时随便吓唬,像是真的气急下狠手。

&ep;&ep;“刘曲,这可是你亲儿子,可不能这样打法!”

&ep;&ep;“刘曲这舅舅当的可真是没话说,两口子平时可是把小阿毛捧在手心疼的,这次居然为了个外地小丫头把小阿毛打成这样。”

&ep;&ep;“那是小阿毛不懂事,他再小也是几个小丫头的长辈,怎么能跟小丫头抢鸡蛋吃。”

&ep;&ep;“讲屁话!小阿毛打从出生就没断过鸡蛋,明明是这三个乡下小拖油瓶来了,抢了小阿毛的鸡蛋。”

&ep;&ep;“说什么风凉话呢,周卉都这样了,你们有没有同情心!”

&ep;&ep;提起周卉,打抱不平的群众一致止住口了,齐齐望向地下趴着失去双腿的女人。

&ep;&ep;水琅看着周光赫将女人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与此同时,也看清了女人的脸,那是一张一眼就能看出来饱受折磨的脸,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从脖颈的皮肤能够看出来,她还很年轻,左不过三十岁出头。

&ep;&ep;她不断推着周光赫,示意他去阻拦还在追着打人的舅舅。

&ep;&ep;周光赫伸出右手一把按住小男孩的头顶,语气不冷不热道:“阿舅,发生什么事了?”

&ep;&ep;中年男人一脸怒不可遏,“光赫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不懂人事的东西!”

&ep;&ep;“二哥!我以前吃鸡蛋都没事,就她们来了,一吃鸡蛋爸爸就打我!”小阿毛突然窜了出去,一把将刚走到缺腿女人身边最小的丫头推到在地,“我讨厌她们!二哥你快点把她们再接走!”

&ep;&ep;鸡毛掸子再次抽在小阿毛头上,“啪”地一声,听得人心惊肉跳,水琅看到这位舅舅的手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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