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的人都没有,也不怕一头栽入寒潭里……我捡回来这么几个,你一个孱弱的人族,倒是比鸿鹄还心大。”

&ep;&ep;说到这里,江雪声有心松手,指尖却被舒凫睡得毛糙糙、乱蓬蓬的长发缠住,硬扯难免会弄疼她,一时间不好挣脱。

&ep;&ep;他也不甚在意,顺势将纤长的手指埋入她发间,缓慢地,柔和地,装作不经意地自上而下梳落。

&ep;&ep;“说起来,自打你到了摇光峰,我还没有为你接过风。”

&ep;&ep;他口中这么说着,凝目沉思片刻,忽然将舒凫咸鱼似的翻了个面,伸手拨开她额前刘海,指尖轻轻一点少女光洁的额头。

&ep;&ep;舒凫只觉得眉间一凉,像是一片雪花飘落,转瞬间就在肌肤的热量中融化了。

&ep;&ep;“先生?刚才那是……”

&ep;&ep;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他。

&ep;&ep;江雪声竖起一根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ep;&ep;“我稍微放大了一些你的五感。现在,你应该可以听见了。”

&ep;&ep;“听见……什么?”

&ep;&ep;舒凫不明就里,有些笨拙地撑起半边身子,想要从这个便宜师父手上挣脱出来。

&ep;&ep;这一次江雪声没再阻拦,只是半眯着眼笑微微地看她,说不出的安详和煦,仿佛在看一株拼命抽枝长叶的小树苗,神色几乎是温和的。

&ep;&ep;舒凫在他温和的注视下直起身来,正坐,扭头,然后一眼撞进满天满地的璀璨星光里。

&ep;&ep;“…………”

&ep;&ep;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ep;&ep;浩渺苍茫的夜色中,水中有繁星闪耀,天上有珠玉落盘,一时间美得让人呼吸停摆。

&ep;&ep;就在这片星汉灿烂的天水之间,舒凫听见一缕若有似无的歌声传来。

&ep;&ep;那是个优美的男声,音色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拖着一道悠长的、百转千回的尾音,有如山风穿林拂叶的残响。

&ep;&ep;“那是你三师兄,司非。”

&ep;&ep;江雪声含笑道,“鲛人善于歌唱,却极少开口。即便是我,也只有在星光明亮的夜里,才能偶尔听见一次。这是你在摇光峰度过的第一晚,运气不错。”

&ep;&ep;看不出来啊。

&ep;&ep;这师门一个弹琴,一个弹竖琴,竟然还有一个专业主唱。

&ep;&ep;舒凫心中这么想着,索性向船舷上一靠,与江雪声肩并肩坐着,在友谊的小船上听师兄飙歌。

&ep;&ep;没听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ep;&ep;三师兄自带种族天赋,天生一副清透宛转的好嗓子,唱腔无可挑剔,但歌词怎么听怎么奇怪。

&ep;&ep;他唱的是——

&ep;&ep;摇光峰上摇光潭,摇光潭里一叶船。

&ep;&ep;绕船月明江水寒,明月何时照我还。

&ep;&ep;相见时难别亦难,百步九折萦岩峦。

&ep;&ep;欲渡黄河冰塞川,一片孤城万仞山。

&ep;&ep;细雨梦回鸡塞远,春风不度玉门关。

&ep;&ep;……

&ep;&ep;舒凫:“……这歌词是谁教他的?”

&ep;&ep;江雪声:“没人教他。你三师兄是个实诚鱼,不大会说人话。别人念一句诗,他便记一句,回头自己串起来一唱,便是一支新曲了。”

&ep;&ep;——他语文考试会不及格的!

&ep;&ep;就像靖海真人一样!就像靖海真人一样!

&ep;&ep;舒凫努力将这句话憋在肚子里,端起一脸抽搐似的假笑:“三师兄……真是个特别的鲛人啊。”

&ep;&ep;鬼才歌手,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ep;&ep;江雪声点点头,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看上的人,自然每一个都很特别。你也一样。”

&ep;&ep;“…………”

&ep;&ep;舒凫被他骚得小腿肚子转筋,啼笑皆非之下,忍不住吐出了一句酝酿已久的真心话,“我觉得吧,先生,你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

&ep;&ep;江雪声垂眸:“嗯?”

&ep;&ep;舒凫委婉道:“你这样讲话,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ep;&ep;“什么想法?”

&ep;&ep;江雪声不以为意地一笑,放目远眺,目光遥遥飘向那一片连绵不绝的星光与湖光,像是能透过它们望见碧海青天,山河万里。

&ep;&ep;“天高地阔,人心自由。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想法是‘不该有的’。”

&ep;&ep;“呃,比如说……对你产生一点‘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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