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他现在胃不舒服,还有点儿着凉,加重了感冒。

&ep;&ep;厨房煮了白粥,周达非就着榨菜喝了一碗。

&ep;&ep;小刘站在一旁,“周先生,昨天裴老师说为了您身体健康,还是要按时吃饭的。”

&ep;&ep;周达非端着粥碗,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小刘一眼。

&ep;&ep;小刘看起来有几分紧张,在变态老板手下拿工资干活,都不容易。

&ep;&ep;周达非几口灌完白粥,抹抹嘴,嗯了一声。

&ep;&ep;“吃饭的时候我会自己下来。”周达非说,“没事儿你们就不用上来找我了。”

&ep;&ep;于是周达非在裴延给他筑起的囚笼里进一步圈地自禁,每天除了早中晚三顿饭雷打不动下来吃,其余时间都呆在房间。

&ep;&ep;不出门,不跟人说话,也没人知道他在干嘛。

&ep;&ep;小刘是见识过周达非“相对真实”的一面的,心里总有点儿惴惴不安,担心要出事。

&ep;&ep;小刘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ep;&ep;与在上海的时候不同,现在每天不论裴延回来或早或晚,周达非都已经“睡了”。

&ep;&ep;两个人说起来住在一个屋檐下,实际上面都碰不上。

&ep;&ep;裴延知道周达非是在跟自己赌气,用相对和平的方式宣泄强烈的不满。

&ep;&ep;简称,爷不伺候了。

&ep;&ep;裴延为此颇生了点暗火。可他最近很忙,并且还没找到合适的由头发作,一口气始终出不去。

&ep;&ep;于是连带着整个剧组都深陷低气压。

&ep;&ep;杨天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旁敲侧击问过裴延有关周达非的近况。

&ep;&ep;裴延烦得很,三两句话把杨天应付走了。

&ep;&ep;他现在拿周达非有点难办。

&ep;&ep;可能人养宠物确实是容易产生感情,就养了这么个把月,裴延就已经不太愿意跟周达非撕破脸了。

&ep;&ep;他只想好吃好喝地把周达非磨平爪子关起来,甚至寄希望于周达非能从心理上被“驯养”——但事实证明,这只是裴延自己的一厢情愿。

&ep;&ep;周达非的虚与委蛇都是有原因的,这让裴延恼羞成怒。

&ep;&ep;就这样过了小一个月。

&ep;&ep;裴延的剧组通告单向来排得紧,他对演员苛刻,对自己也十分严格。

&ep;&ep;所以直到某天排的戏相对宽松,裴延才有心力好好收拾一下周达非这号人。

&ep;&ep;早上出门前,裴延特地交代小刘,今天他会在家里吃晚饭,让周达非等着。

&ep;&ep;和往常一样,裴延出门后十分钟,周达非从楼上下来了。

&ep;&ep;小刘向他传达了裴延的“指示”,于是周达非一碗粥都没喝完就上楼了。

&ep;&ep;今天的天气,跟刚来横店那天差不多,都是半阴不阳的,一看就是有大雨在路上。

&ep;&ep;周达非还是一个人靠在窗边。他开了瓶酒,隔壁已经许久没开过趴体了,这里安静得像个死城。

&ep;&ep;有那么一瞬间,周达非真的想去楼下的厨房,挑一把趁手的好刀。

&ep;&ep;而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却是出于一种奢望般的执念:不想跟裴延你死我活。

&ep;&ep;生命一息尚存,他就仍不愿放弃理想,和自由。

&ep;&ep;在周达非的行李箱里,有一个崭新的小皮夹,打开后里面是一张话剧票。

&ep;&ep;票根处被整齐地撕下,但这场戏其实周达非没有去看。

&ep;&ep;它的日期是在一年前的平安夜,也就是周达非千里迢迢从北京奔向上海,并在大平台上打了裴延一拳的那个晚上。

&ep;&ep;过去的一年荒废而魔幻,周达非关于过去恍若隔世,很多记忆在模糊和扭曲中渐渐不再清晰。

&ep;&ep;屋里没开灯,周达非在昏暗的室内迎着幸存的光线轻轻举起这张票,背面隐约有几个手写上去的字,光透过笔墨在正面打下印痕。

&ep;&ep;而周达非脑海里霎时只能想起一句话,

&ep;&ep;“记着你为了你热爱的事业曾经牺牲过什么。”

&ep;&ep;周达非突然觉得眼涩鼻酸。

&ep;&ep;我都牺牲了些什么呢。

&ep;&ep;我几乎什么都牺牲了。

&ep;&ep;可仍然一无所获。

&ep;&ep;墙上的时针已经渐渐从四到五,裴延应该就要回来了。

&ep;&ep;周达非不想见他,非常不想见他,各种意义上都不想见他。

&ep;&ep;酒精会为人的任性提供借口。

&ep;&ep;周达非不知是醉是困是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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