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发生了一桩更叫人气愤的事。
&ep;&ep;秀云的嫁妆里,有一支鎏金嵌宝雀屏钗,钗尾簌簌垂着几粒小小的玉珠。她的嫁妆首饰里,有六套银首饰,两套金首饰。但最得她心的,还是那支单独的鎏金嵌宝雀屏钗。那上头点缀的蜜蜡、碧玺、玛瑙,虽说都很小,但成色甚是不错。
&ep;&ep;可这支钗子在两个妾进门后,秀云只戴了一次,便莫名其妙不见了。初时,众人只说没看到,可有一次,秀云经过先进门的姨娘屋里时,分明从大开的窗子里看到那姨娘在往自己头上戴那支发钗。
&ep;&ep;秀云大怒,当即推门而入,劈手从那姨娘的发髻上将钗子拔了下来。她原本嫌弃勾栏院里出来的女人脏,平日里话也不大跟她们说。若非逼急了,是万万不会跟这样的女人动手动脚的。
&ep;&ep;那姨娘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哭嚷着说秀云欺负她,抢她嫁妆,直嚷得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
&ep;&ep;秀云分辨了几句,说这是自己的嫁妆首饰。可她声小气势弱,又不会撒泼,实在斗不过那姨娘。
&ep;&ep;那姨娘眼见人多了,越发撒起泼来,扯乱了头发,在地上哭着打滚,还说那发钗是从前的恩客送的,秀云仗着自己是正室,便要抢她卖肉换来的东西。
&ep;&ep;彼时,文正龙和二姨娘陪着文母去庙里上香了,公公去听戏了,家里并无其他人。秀云眼瞧着分辨不过,也没人可以为她做主,便拿着发钗要回自己屋里。
&ep;&ep;谁知那姨娘是个十二分贪心的,既已得手的好东西,便万万不肯放过,眼见秀云要回屋,她竟从地上一跃而起,去抢秀云的发钗。还嚷着说:“我若真偷你东西,为何不将你的首饰全偷来,独独看上这一件最不值钱的?你别打量我身份低微,就可劲儿作践我。你赖我偷东西,我还说你偷东西呢!你这副耳坠子,分明就是偷我的。”
&ep;&ep;她一边说,一只手扯着秀云头发不让她走,另一只手便去抢秀云的发钗。秀云不肯松手,那女人便从秀云头发上扯下一支簪子,戳她手背,还嚷着说:“叫你偷东西,看你还敢用这脏手碰我的东西。”
&ep;&ep;幸好街坊邻居们看不过眼,上去将她拦下,秀云的手才没被戳狠了,只留了几处浅浅的伤痕。
&ep;&ep;一个邻居大婶斥责那姨娘道:“你没进这家门时,我就见秀云戴过这钗。”
&ep;&ep;那姨娘脖子一梗,道:“我可没见过。兴许她是有个和我差不多的,这支分明就是我的。”
&ep;&ep;一个年轻媳妇也上前道:“秀云抱我家小子逗着玩时,被我家小子从头上拔下这支钗来玩,不小心摔在了街门前的大青石上。那鎏金钗上便多了一条划痕。这支钗是不是秀云的,拿给大伙看看,有没有划痕。”
&ep;&ep;那姨娘这才没了话,只坐在地上呜呜哭,说别人都瞧她不起,合着伙的欺负她。
&ep;&ep;恰在此时,文正龙等人回来了,文父也从戏园子里回来了。结果发现家里满满当当挤了一院子人,众人有笑的,有气的,有冷眼看热闹的。
&ep;&ep;文正龙等人便问是怎么回事。一众人都看不过那姨娘所为,便七嘴八舌将事情始末告知了文正龙。
&ep;&ep;那姨娘却悄悄捋顺了一把青丝,坐姿也变得婀娜袅绕了,拿着帕子,轻轻拭泪,哭得凄凄切切,口中只道:“相公,他们都欺负我,诬赖我。你赎我出来时,我便说过,便是从良了,人家也不会拿我当人看。”
&ep;&ep;文正龙一阵心痛,连忙上前扶起小妾:“秋娘,你莫哭,一切都有为夫替你做主。”回头瞧了一眼哭丧着脸的秀云,他不由一阵厌烦,便劈手将那雀屏钗夺了过来,“你做姐姐的,就不能大度点?没有半分正室该有的气度。她既喜欢,你便给她戴几天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言罢,便将那发钗向小妾递过去。
&ep;&ep;瞧热闹的左邻右舍皆是目瞪口呆,各个心道:好不讲理的蠢物,有那么好的娘子不知珍惜,反对个无情无义的婊\子情深意重起来了。
&ep;&ep;秀云气急,没想到丈夫竟已偏心到了如此地步,原本一直温柔顺从的她,竟也暴发了一次。不待小妾接过发钗,她受伤的手在文正龙眼皮子底下晃了一下,便已重新夺回发钗。
&ep;&ep;文正龙一怔,没想到妻子竟敢违逆自己的意思。秀云却满含怨恨地瞧着他:“我只有一个兄弟,哪里来得青楼娼妓做我妹子?我可不敢认这样的妹子,免得辱没家风。”
&ep;&ep;文正龙闻言大怒,抬手给了秀云一耳光,直打得她眼冒金星,俏脸红肿。秀云当众挨打,又羞又怒,捂着脸跑进了屋,再不肯出来。
&ep;&ep;文家人这才挥手驱散看热闹的人群。众人都走远了,还能听到文正龙站在院里骂秀云:“你这臭婆娘,还不将房门打开?看我今日不好好教教你做媳妇的规矩!招了这么多人来看家里的笑话,你还有理了,你还发起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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