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闵氏忙好笑的阻止她再错下去:“你看看,就是不禁夸,又错了吧?还得拆了重来。”

&ep;&ep;杨雁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绣活,苦着脸道:“娘,做这劳什子的针线活,真是太难为女儿了。”

&ep;&ep;闵氏道:“多做些,熟了就好。”

&ep;&ep;“女儿知道了。”杨雁回继续乖巧的点头。

&ep;&ep;闵氏心情这才舒展了,她的小雁回越来越懂事了。她又道:“你说娘该绣个什么花样好?那秦家的老太太喜欢什么呢?绣个松柏长青?还是花开富贵?”

&ep;&ep;杨雁回头也不抬,道:“在帕子上绣海棠花吧,要红色的,艳丽的。不用整株的,只要绣上一两枝,花开得稠密些就好。那老太太十分喜欢海棠花。”

&ep;&ep;闵氏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ep;&ep;杨雁回早就想过该如何回答了,一边拆了丝线,一边道:“以前跟着娘往秦府送鱼。有一回听到两个出府的小厮说话,说是老太太屋前有一株海棠眼看着要病死了,得赶紧换了。我想着,那老太太既让人在屋前栽了海棠,想必是喜欢海棠的。若娘怕猜错了老太太的心思,也可先问问姨妈。”

&ep;&ep;闵氏便道:“你这小丫头耳朵倒是怪尖的,这都能给你听到,还记在心里了。行,那就绣海棠。娘先去画个样子来。”

&ep;&ep;闵氏起身离开了。

&ep;&ep;杨雁回便无趣的丢开了手里的绣绷。

&ep;&ep;她是真不喜欢做做针线活儿,是看闵氏烦心事多,这才乖乖应了,不然定要想法子耍个滑头躲过去。

&ep;&ep;她忽又想起自己还是秦莞那时候的事来。现在想想,她能把自己逼到练出双面绣的手艺,对自己也真是狠。那时候,自己活得也真是惨,真是无聊,真是傻啊!

&ep;&ep;“哎——”杨雁回想着,便深深叹了口气。

&ep;&ep;秋吟正在边儿上给她打扇子,听她叹气,便道:“姑娘,才这会子,你就不耐烦了?”

&ep;&ep;杨雁回便道:“我又不是绣娘,不靠卖绣品吃饭,做这个干啥?”

&ep;&ep;秋吟便笑道:“姑娘命好,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

&ep;&ep;杨雁回便道:“这样也不好。我若能靠自己吃饭就好了。”

&ep;&ep;秋吟歪着头,想了一想,不知道她这是何意。

&ep;&ep;杨雁回便教育起自家丫头来:“你想啊,若女人能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不靠着男人,是不是能过得自在许多?远的不说,就说赵先生,守寡这么些年,又是个容貌出挑的。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你几曾听见有人说赵先生的是非了?人家天天上午给女学生上课,下午督促儿子念书,哪有那闲工夫乱来?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再者,村里人家,对有学问的人都十分敬服,对先生们尤其尊重。赵先生虽是女子,可那也是个教书先生不是?又有几个人敢胡乱搬弄先生的是非呢?”

&ep;&ep;若不是做着教书先生,就算赵氏有儿子,只怕在族里也会受气。毕竟是寡母幼子,没有得力的倚仗,且谋生艰难,说不得还要向族人求助。

&ep;&ep;可是她从秋吟处听来的,赵先生母子这些年过得挺安稳。有屋有田,衣食不愁,还能让儿子念得起书。就连洗衣做饭这些琐碎的家务事,也请了村里人来做。

&ep;&ep;秋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赵先生教书可以赚束脩,这倒是不假。还有焦二婶子,人家去给京里的苏家做奶妈子,也能赚钱呢。”

&ep;&ep;杨雁回白了这不开窍的小丫头一眼:“你怎么不说于妈妈、何妈妈在咱家作活,也能赚些银钱补贴家用呢?”

&ep;&ep;那能是一回事吗?谋生的手段那么多,她要想一个她自己喜欢的,还不能让人瞧不起的事情做。

&ep;&ep;她如今虽不觉得给人洗衣、做饭、洒扫庭院、放牛、放羊,靠自己一双手吃饭有什么不好,奈何别人都不这么看呀。

&ep;&ep;她反正是不想再入高门了,最好不嫁人才好,可是似乎……压力有些大。她还没胆气这样跟世人对着干。

&ep;&ep;若真要嫁人,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最好。但她不如娘亲这般能干,也未必能遇到个和爹一样的男人。可是完全依附别人生活的日子,她也不想继续了。

&ep;&ep;秦莞若不用依附于秦家才能生存,她也不用活得那么悲惨压抑,到后来也不至于连一丝求生的念头也无。

&ep;&ep;秀云若不用依靠夫家或者娘家才能生存,也不用活得这么悲哀。倘若那文家要全靠着秀云才能活着,还不得好好巴结着,哪里还敢这样随意糟蹋?

&ep;&ep;就算她如今有爹娘疼爱,兄长呵护,她也不想再靠着别人活了。这日久天长的,一旦突生变故,那倚靠忽然间没了,她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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