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观尘一手拿了一只杯盏,季别云给他沏的茶他早就喝完了,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杯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ep;&ep;贤亲王瞥了一眼,幽幽道:“少担心别人了,多想想自己吧。我皇兄向来都对佛学不感兴趣,如今尚且谨遵先帝之意,不敢对悬清寺有所懈怠。待时日一久啊,悬清寺的命运就不好说了。”

&ep;&ep;观尘抬眼,看向平静的湖心,眉头微微皱起,“师父久病初愈,心境愈发平和,寺内僧众也都只想继续平稳下去。”

&ep;&ep;“那你呢,你怎么想的?”明望问道,“日后你接过衣钵,便必须保全悬清寺平安。觉明禅师一心避世,从不管宸京里斗得如何激烈,但你是知道的,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ep;&ep;僧人站起身来,将杯盏轻轻放回桌面。

&ep;&ep;“走一步看一步吧。”

&ep;&ep;贤亲王嗤笑一声,“你糊弄我都不认真一些,要说你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短视之人,我连明都不姓了。”

&ep;&ep;“王爷慎言。”

&ep;&ep;明望悠悠地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日子得过且过吧。”

&ep;&ep;亭外两人打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因为徐阳醉得看人都有重影了。

&ep;&ep;季别云完全没有尽兴,摆摆手回到亭内,提起茶壶却发现已经空了,只好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ep;&ep;贤亲王这会儿已经拿起他的金错刀,翻来覆去地把玩,见他回来了便问:“带着这把刀去,想来右骁卫也没人会找你麻烦。”

&ep;&ep;他将杯盏随意一抛,答道:“不带这把去,放在家里供着就行了,我只要之前在军器监领的那把环首刀。”

&ep;&ep;这刀虽看着华贵,又彰显君恩,可拿着实在太碍事,中看不中用。再者季别云也不习惯这么花团锦簇的兵器,看着别扭。

&ep;&ep;贤亲王笑道:“也行,你那把环首刀我也让人送来了。不过自古侠客骁将都配宝刀,你不要宝刀,好歹也给自己的佩刀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ep;&ep;“取名?”季别云一愣,这不是话本里侠客义士做的事情吗?

&ep;&ep;不过他也真的想了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刚好瞥见一抹春光映在湖面上。冬日已去,而他也终于在宸京中落了脚,不如就叫……

&ep;&ep;“就叫却寒吧。”

&ep;&ep;他不能以柳云景的名字赢下登阙会,也无法提及自己的家人。幸而慧知小和尚也算是他曾经的家人,而慧知的俗名也几乎无人知晓。给自己的刀取名“却寒”,姑且算是纪念了。

&ep;&ep;贤亲王与观尘俱是一愣。

&ep;&ep;季别云瞥见这两人短暂的愣神,自己也疑惑了,“怎么,这两个字不好吗?”

&ep;&ep;贤亲王的神情看起来是单纯的疑惑,似乎在思考这两个字怎么写,“有什么含义吗?”

&ep;&ep;季别云想起慧知曾对自己解释过赵却寒一名的意思,便将原话搬了出来。

&ep;&ep;“冬日太冷了,大概是想抛却寒意吧。”

&ep;&ep;这话一出,观尘忽然开口,一双如墨的瞳孔倒映着漫天春光。

&ep;&ep;“如施主所愿了。”

&ep;&ep;**

&ep;&ep;翌日一早,季别云便出了城门,骑马前往右骁卫所在军营。

&ep;&ep;他前夜没有睡好,昔日父亲领兵的画面在脑中翻来覆去地转。灵州都尉府的兵力虽然不算多,但驻守的是边境重地,因此平日操练得勤,士兵们也都骁勇善战。

&ep;&ep;不知京城右骁卫与都尉府有何不同,而且他一上任便要带兵,心中难免忐忑。

&ep;&ep;季别云还没瞧见大营的门,便已经听到了士兵震天的喊声。等到他驭马来到大营门前,马没停下就有士兵前来牵过缰绳。

&ep;&ep;“是季中郎将吗?将军已经在中军大帐中等着您了。”

&ep;&ep;他翻身下马,道了句谢,便匆匆进了大门。

&ep;&ep;此处尘土飞扬,放眼望去每间营帐都是灰扑扑的,再往里走便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在场至少上千人被分成了几个方队,都在训练。

&ep;&ep;他一出现便仿佛什么奇观似的,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而那些人的眼神都称不上友好。打量之余,还有些戒备。

&ep;&ep;季别云料到自己上任不会太顺利,视线扫了一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朝最里面的中军大帐走去。

&ep;&ep;他挺直脊背,顶着无数双视线来到了中军帐外,冲门口守卫的士兵点了点头,道:“我来找石将军。”

&ep;&ep;不等守卫说话,帐内便传出了一个浑厚而颇有威严的声音。

&ep;&ep;“进来。”

&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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