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后悔的应该是自己找了贺家,说不定还会想,如果找范家或其它哪一家,又或者同时通知几家过来,价高者得,就没事了。
&ep;&ep;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ep;&ep;而且她敢打赌,冯华村的变故,一定掀不起半点波澜,也许会有村民的亲戚过来发现后去报官,但勇田县估计不愿意管,榆中县也不想管,到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ep;&ep;除非是发生在县城里,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案子,才有管一管的必要。
&ep;&ep;没有人想没事找事,与自己的官帽过不去。
&ep;&ep;一行人终于从仙翁岭走出来。
&ep;&ep;苏芳疲惫不堪,她双手一直被捆,只能双腿走路,久了上半身自然僵硬,下半身也酸痛不已,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离开山里,意味着她的生死要被决断了,贺童会不会因为嫌她累赘就在这里解决她,还是一个疑问。
&ep;&ep;贺童确定了金矿和岩盐的位置,准备留下大部分人手在冯华村守着,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人先回去报信,禀明家主,再让上面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ep;&ep;天色已晚。
&ep;&ep;苏芳很留意时辰,他们远远看见冯华村时,最后一抹鱼肚白正好从天际消失,变成绒蓝色的幕布。冬天天黑得早,但这里是西北,天黑得又要比长安那边晚一些,所以此时大概是亥时将至。
&ep;&ep;但——
&ep;&ep;她忽然瞪大眼,停住脚步。
&ep;&ep;没有人催促她,因为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差不多反应。
&ep;&ep;所有人都站定不动,望着冯华村,眼睛微微放大,露出诧异震惊甚至有点恐惧的表情。
&ep;&ep;甚至还有人微微不安,忍不住打破沉默,低声询问贺童。
&ep;&ep;“这,是见鬼了?”
&ep;&ep;只见冯华村远远近近,灯火星星点点。
&ep;&ep;深蓝色的夜空下,他们定睛端详,隐约能看见炊烟从房顶烟囱袅袅升起。
&ep;&ep;纸糊的窗纸后面,甚至还有人影晃动!
&ep;&ep;微微的说笑声从那里传出来,又飘入了众人耳朵。
&ep;&ep;那是一个祥和平静的村子,和千千万万普通村子一样。
&ep;&ep;可,唯独不能是冯华村。
&ep;&ep;因为冯华村里的人,早就被他们屠光了!
&ep;&ep;贺童等人盯着村子里的烟火气,先前还杀人不眨眼的他们,此时竟不约而同冒起一股寒气,从后脊梁骨直接窜到脑门,浑身一个激灵!
&ep;&ep;闹鬼了?
&ep;&ep;“过去看看!”
&ep;&ep;贺童的低喝打破了沉默,也打断所有人的遐想。
&ep;&ep;众人按下恐惧,默不吭声跟在他后面。
&ep;&ep;苏芳也没在这个时候出声,她的心情同样惊疑不定。
&ep;&ep;越走越近,众人越发现不是错觉,也不是眼花。
&ep;&ep;冯华村真有人在住。
&ep;&ep;而且这些人就穿着村民的普通衣裳。
&ep;&ep;一个农妇抱着竹筐推门出来喂鸡,瞧见他们一行人傻站在那,诧异道:“哎哟,你们是谁啊,刚从山里出来的?”
&ep;&ep;说的还不是官话,是满口西北方言,正是冯华村人的口音。
&ep;&ep;贺童身后有个人忽然打了个寒颤,旁边同伴问他怎么了。
&ep;&ep;他微微颤着声音道:“这女人的衣裳我认得,她、她是我杀的……”
&ep;&ep;苏芳忽然觉得很讽刺,这些人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也没觉得恐惧,等人死了,倒知道怕了。
&ep;&ep;这些无恶不作的凶徒,不怕人,倒是怕鬼。
&ep;&ep;但她也知道眼前情景很诡异,已然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ep;&ep;一个已经被屠了村的地方,居然在他们来回一趟,就像从前一样。
&ep;&ep;如果眼前是鬼,那他们是误入了什么幻境吗?
&ep;&ep;贺童显然不像其他人那样,企图用脑子想个明白,他直接提着刀大步流星走向农妇,准备用杀来解决一起问题。
&ep;&ep;但还没等他走出几步,那农妇便哎哟一声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着熟,原来是贺家的,这位大哥,我可记得你,去岁你跟着贺家商队来我们村,我还问你们买了两袋盐的,你们还没吃饭吧?来来,快请过来,当家的,贺家商队来了!”
&ep;&ep;呼啦啦一下,半个村子的人一下听到消息,都涌了出来。
&ep;&ep;商队在冯华村的确是很受欢迎的,因为他们经常会带来货物和消息。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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