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让我要保管好那个匣子,因为那是先帝托付给她的,我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流着泪,拼命点头……”

&ep;&ep;陈氏浑身颤抖,泪水从眼角沁出,滑入枕头。

&ep;&ep;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夜晚,痛苦万分又无能为力。

&ep;&ep;陈氏从不嫉妒晴娘的际遇,正如晴娘也从未嫉妒过她,她们二人之间的交情,甚至早于各自的姻缘,原本以为一起入宫可以相依为命,最终却落得这个结局,陈氏越发深深愧疚,觉得自己如果当初没让晴娘陪伴入宫,说不定晴娘就不会死。

&ep;&ep;李妃去世之后没几天,景德帝也就跟着去了。

&ep;&ep;那个匣子最终没有被打开,因为当时宫中动荡,陈氏心中更是混乱,先帝让李妃打开,却没有让她打开,匣子也就因此一直保存下来。

&ep;&ep;年轻皇帝短暂的一生就此落幕,他在位没几年,甚至没来得及对朝政做出什么重大改变,仅仅是免了一些赋税,通过一些赈灾的旨意,这些命令大部分还是以赵群玉的名义发出的,正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ep;&ep;许多人也根本不知道,他的后宫里曾经有过一位李妃,也曾有机会留下子息。

&ep;&ep;新皇登基,年号永和。

&ep;&ep;夫荣妻贵,陈氏由太子妃成了皇后,也就成了陈皇后。

&ep;&ep;陈皇后本身没有大问题,但帝后之间有个心结,那就是赵群玉。

&ep;&ep;陈氏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妃,进而成为皇后,是因为赵群玉的存在,他希望皇后是自己人,而皇帝又不愿意被挟制,陈氏不管做得多好,都注定始终要被皇帝防备。

&ep;&ep;起初帝后两人感情确实还算融洽,但当皇帝日复一日,想要反抗赵群玉之后,他对陈氏的态度自然也起了变化,甚至无法再掩饰。

&ep;&ep;“我不恨他防备我,厌弃我……换了我是他,我也做不到对自己的皇后毫无芥蒂,我知道在他看来,每回跟我说话,都像是在跟赵群玉的耳目说话,每句话都有被传出去的风险……事实也的确是,我身边的宫女,曾经就是赵群玉安排的人……”

&ep;&ep;“但是那个匣子的存在,我一直私下保管,谁也不曾透露过,皇帝不知道,赵群玉也不知道……”

&ep;&ep;“你,公主,你想知道吗?”

&ep;&ep;她说了许多话,已经很累了,声音渐弱,眼睛却越发明亮。

&ep;&ep;这对一个长久虚弱的病人来说,并非吉兆。

&ep;&ep;章玉碗的心微微下沉。

&ep;&ep;“是,我想知道,那匣子里是什么?”

&ep;&ep;“我不知道,我从未打开过,但我能猜到,我想,你们也能猜到,那里面装的,很可能是先帝的遗诏。但是,匣子现在不在我这里。”

&ep;&ep;听见最后一句话,众人愣住了。

&ep;&ep;“陈娘子,此事事关重大,不容说笑!”侯公度沉声道。

&ep;&ep;陈氏没搭理他,只望着章玉碗。

&ep;&ep;“公主,只有你的一句话,我才愿意将匣子的下落交代出来。因为你是先帝的亲姐姐,而匣子是先帝之物,只有你,才最有资格决定它的去向。”

&ep;&ep;章玉碗沉默片刻:“如今南有辰朝虎视眈眈,北方柔然也还未彻底平息,国家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我在柔然这十年,见多了汉人被掳为奴隶受尽折磨,陛下正当盛年,治国勤恳,只有国本稳固,那样的悲惨才能减少,我们是人,那些平民百姓,也同样是爹生娘养的。你交出来吧。”

&ep;&ep;“好,”陈氏咳了两声,勉力点头,“既然是公主亲口所说,我便如实相告。那匣子,在我出事前,我预料自己迟早会被皇帝厌弃,担心那匣子会被搜宫时一并搜走,就将匣子先行交给了我入宫请安的弟弟。但他只拿到匣子,钥匙还在我这里。”

&ep;&ep;侯公度皱眉道:“匣子流落宫外,恐怕……”

&ep;&ep;陈氏平静道:“你放心,那匣子内有乾坤,只要不是用钥匙打开,一旦用上外力,里面的东西也会被毁坏,就算是遗诏,一份损坏的遗诏,也失去被拿来要挟的作用了。钥匙就在我枕头下,我日夜都带着,不曾离身,公主,劳烦你……”

&ep;&ep;章玉碗先将她扶起,手在枕下摸索一阵,果然摸出一把黄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