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善儿从小被教导,要知书,更要识礼,因此即便与手帕交相处,她也总是得体有礼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孟鸿羽这般热情,第一次见面就做出这样亲密之举的人。
而且,孟鸿羽还敢那样同身为皇帝的晏云说话……
她正因为惊讶晃了神,忽而感觉到手臂被孟鸿羽摇晃着。
她侧头一瞧,便见孟鸿羽正眨巴着明亮的双眼,眼巴巴地盯着她瞧,“是不是,纯太妃?”
文善儿并没有听进去孟鸿羽的话,随口附和道:“啊……是的。”
得到应和的孟鸿羽,立马朝晏云抬起了下巴,一脸骄傲状,“听见没?”
晏云毫不在意地道:“纯太妃不过是给你面子,顶多应付你两天就会厌烦你了。”
晏云所言与孟鸿羽而言,无异于下了战书。
她冷哼道:“你等着瞧,我和纯太妃一定会很要好,到时候你就等着跟我道歉吧!”
晏云好整以暇,“那我等着瞧。”
一旁,太妃太嫔们看着拌嘴的二人,纷纷捂嘴掩笑。
这二人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吵架斗嘴的功夫没有丝毫长进。
太后则担心,他们会掀了自己昨日才让人重新收拾了的大殿,便托词将众人都打发了。
离开泰安宫后,晏云本是想去踏雪宫坐一会儿的。
但孟鸿羽挎上了文善儿的手臂,提出要去文善儿的宫殿坐一会儿。
文善儿自进宫以来,除了日常的请安,她从不出门。
又因为她年纪小,不懂得与人相处之道,也未曾主动与其他妃嫔来往,一年下来,多少会觉得有些孤寂。
因此对于孟鸿羽的热情,她倒不排斥,反而因为孟鸿羽的自来熟,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便也没有拒绝。
孟鸿羽开开心心地随文善儿回寝殿,离去前,还不忘向晏云做了个鬼脸,尽显得意。
晏云倒没往心里去。
孟鸿羽虽然一向能讨后宫这些妃嫔的欢心,却与同龄的姑娘们不太对付。
从前宫中那些小公主们,不喜欢这丰延国来为质的陌生女孩儿,也或许是对她容貌的嫉妒,没少向她使绊子。
他想着,孟鸿羽对他的敌对心,顶多让她与文善儿友好相处个几天,却没想到,她日日都去找文善儿。
一个月来,他每次到踏雪宫都扑了空。
晏云不知道的是,这是孟鸿羽第一次拥有姑娘家之间的友谊,因此极其珍惜这份感情。
而文善儿则受了孟鸿羽的影响,一向少言寡语的她,也打开了话匣子,与孟鸿羽无话不说。
一段时日下来,只有她们二人相处时,她们便以名互称。
这日,孟鸿羽又来到了文善儿的寝殿,一待又是一上午。
到了中午时分,孟鸿羽准备如常在这儿用午膳。
茗宜及时提醒道:“公主,陛下有传过话,说是今日会来踏雪宫用膳,让您早些回去。”
孟鸿羽轻哼了一声,“又想来我这儿蹭饭,做梦去吧!”
之前晏云在她来月事时算是照顾了她,为了不欠晏云的人情,她特意让人做了糕点给他送去。
这料这厮竟然得寸进尺,天天跑她那儿想要蹭饭。
为了不被蹭饭,她日日跑文善儿这来,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他竟然还不肯死心。
见孟鸿羽一副不想理会的表情,茗宜向文善儿投以求助的眼神。
文善儿心领神会,笑了笑后,劝道:“总让陛下空跑不好。你与陛下关系好,陛下不同你计较,到时候迁怒我可怎么办?”
“谁跟他关系好呀?”孟鸿羽急忙同晏云撇清关系,“我上辈子绝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这辈子,上天才会派晏云这厮来治我。”
文善儿已习惯了孟鸿羽的说话方式,对于她对晏云的称呼方式,也从一开始的惊吓惶恐,变成了习以为常。
她想,孟鸿羽与晏云当真是天生不对盘,很嫌弃彼此。
她又莞尔一笑,继续劝道:“鸿羽若是不愿意单独面对陛下,那我陪你回去便是。”
文善儿的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孟鸿羽也不好再反对。
而且她毫不怀疑,以晏云那厮的小心眼,今日她若再爽了约,他之后指不定会给她穿什么小鞋。
于是乎,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在回踏雪宫的路上,文善儿见孟鸿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她好奇问道:“陛下最是随和,鸿羽你也是招人怜的讨喜性子,怎么你们二人一碰面,就那般水火不容呢?”
孟鸿羽听此一问,陷入了沉默中。
在文善儿向她投以不解的目光后,她才仰天长叹:“这事,说来话长啊……”
她和晏云的孽缘,自他们初见时就已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