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手撑在龙座上,眼下已是强打着精神。皇后平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喜色来。南落皇子则有些拘束,跪在皇帝脚下都战战兢兢。

老内官展开那卷轴,声音高亢得完配不上这副身躯。

“朕承接帝命已有十余载,夙夜兢兢,不敢有错。念及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是以立此传位诏。皇子南落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老内官收了卷轴,殿上诸臣却未响起附和之声。倒是十八懒懒的靠在案前喊了声“好!”。

皇帝的脸色本来已是疲惫,如今却是难堪。皇后那带着喜色的脸也骤的阴沉下来。大巫师抢先开了口,道:“恭贺太子殿下!”

南落埋头跪在皇帝脚下,不敢起身。皇后美艳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难为情,一旁的女官见状忙拉了南落起来。道:“太子殿下快接旨!”

南落起身,站在高台之上,早失了方才的自在,阿离远远看着竟有些可怜。

一时,那些平日里簇拥着大巫师的也都陆续道好。只秦少衡却不见动,由此殿上还有大半人未敢轻言妄语。皇帝终是开口了,问道:“定安侯有何谏言?”

秦少衡这才缓缓起身,向高台道:“启禀陛下,臣近日听闻天象有异,似有怨灵成魔,不利紫薇星。此刻立正东宫,只怕会助长魔气,于陛下不利啊。”

皇帝年轻时是最不信天道命数的,可如今却不同了。他微眯的眼看向了大巫师。大巫师正认真的掐着手指,算得正经八百。良久,才道:“侯爷是听了何人所说,陛下的命盘上可是一派清和!”

皇帝听了大巫师的话,瞬间便松了下来。秦少衡则幽幽的道:“大巫师没算出来,陛下何不请少祭司来算算!司星阁的占星之术可是九州之最。”

秦少衡话音一落,殿上立刻出现了一片附和之声。皇帝转而看向萧悟尘,皇后也露出了好奇,转过脸来。

萧悟尘正逗着雄霸,被突然点名,也只得笑道:“占星之术关乎国本,陛下若想看,需得虔诚一心,方可一试。但这结果皆是天意,无论好坏,陛下能否一一承受?”

占星之术何其庄重,皇帝岂能不知?

皇帝沉重的点了点头,泛白的瞳孔里闪着憧憬。大概这个皇帝对于国运和子孙万代抱有无限的憧憬。

萧悟尘环视一圈,道:“既然陛下想看,那便看吧!”

话毕,他点了酒水入画,展一方星宇,落在半空之中。星图浩瀚,其声微微,冥冥不可细听。斗转星移,变幻无穷,一颗蓝星出现在画里。其光朦胧,似被阴云笼罩。

再看时,那星闪烁着微弱的金光,金光之外却是一圈血气。当真是怨灵缠绕!萧悟尘的脸色暗淡下来,忙收了星图。又瞧了殿上一圈,慌的一挥手默念一句‘消!’。方才回过身来,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

“这,这是何解?”皇帝的紧张显而易见,以致他整张脸都亢奋起来。

萧悟尘坐定,看了一眼身边的风扬,道:“陛下勿忧,照星图所示,确实有怨灵血气缠绕帝星,以致帝星光暗,不足以震慑四方。”

“那,那有何法可解?”皇帝心底的急迫好似要钻出那张苍老的脸。

萧悟尘转而看向殿上呆滞不动的秦少衡,又道:“陛下只需找出那血气来源,怨灵聚结,定是事出有因。若是找到了怨灵的来源,倒是可解。”

皇帝听了萧悟尘的话,又放眼往殿上细细的看了一圈,只觉众生可笑。沉吟了片刻,才试探着问道:“少祭司可能查探这怨灵来源?”

萧悟尘纤长的手指绕了绕,念着什么,片刻道:“陛下若愿请司星阁前来除魔气,司星阁定当竭尽力。”

皇帝如何不知司星阁的架子,又如何不知司星阁在九州的盛誉,自然是愿意的。

萧悟尘得了皇帝邀请,眨眼间便生出一张契书来。这看似虚无缥缈的契书好似一根毒针深深的扎在皇帝脑中。

这契书他岂是第一次见?

十几年前,那个冬日,他一身褴褛的出了天牢。传诏的正是如今的风扬,那是端仁太子留的无字诏。

领无字诏,需受锁灵咒。

这锁灵咒才是最为可怖!世人都道端仁太子仁德,皇帝却恨极了他,恼极了他。一道无字诏,一语锁灵咒,祸福皆由己。走到如今,当真只落了一句咎由自取。

而眼前的契书又要他签下何咒呢!皇帝早已被那钻心之痛刺得麻木,将这一副残躯抛至身外,只当个行尸般残留人间。

“少祭司要给朕的是何契书?”皇帝此刻却是释然了,话语也坦荡了许多。

萧悟尘淡然一笑,道:“司星阁乃九州占星门派,不受皇权所限,诸事皆由一纸契书而定。陛下此番所求风临国祚,除帝星魔气,自然要拿些诚意的。”

皇帝早知司星阁不是好沾惹的,也是做好了准备,只问道:“少祭司想要些什么,尽管来取吧。”

一旁饮茶的风扬,拿眼偷偷瞧了眼皇帝,暗自摇了摇头。萧悟尘看了半日,也有些为难,道:“既然陛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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