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可是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摘下来?

&ep;&ep;夏油杰对着天城光司的眼睛纠结了半天,最后也没能研究出来,如何把这种对他来说过于陌生的东西取下来。

&ep;&ep;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夏油杰这个人也算是比较古板的类型。

&ep;&ep;他的父亲夏油龙是个非常传统的僧人,他的母亲也不是什么时髦的人,从小他就在寺庙中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到现在做过为止最出格的事情,也只有在他父亲面前说的那一句想要成为咒术师了。

&ep;&ep;所以,虽然好几年前他就知道天城光司的瞳色是隐形眼镜伪装的,但是更详细的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ep;&ep;夏油杰苦恼极了。

&ep;&ep;天城光司脸上诱人的笑容凝固了。

&ep;&ep;事情到底哪里发生了问题。

&ep;&ep;明明他已经摆出这么诱人的姿态了,那些暗示的话,他也好好的照着网上教的说出口了,可他面前这根木头,却还在纠结着关于隐形眼镜的事情。

&ep;&ep;怎么会这样。

&ep;&ep;杰他的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ep;&ep;天城光司翻了个身,他从床上坐起来,扯住了夏油杰的袖口。他不高兴地说:既然你都已经说好和我分手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来看我?

&ep;&ep;夏油杰当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他伸手又摸了摸天城光司的额头,在感觉到掌心灼热的温度之后,他叹了口气。

&ep;&ep;因为刚刚喝了酒的关系,所以天城光司现在大概是不能吃感冒药的。而且光司身体不太好,经常吃药的话,多少对他的身体还是会造成一些负担的。

&ep;&ep;于是夏油杰转身去冰箱里找冰块。

&ep;&ep;用物理降温的办法,也许能让他的体温快速下降。

&ep;&ep;天城光司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等到夏油杰的答复,他干脆一言不发地抱着对方的手臂,不让夏油杰再往前走了。

&ep;&ep;天城光司抱着的那条手臂之下,刚好缠着锁链。天城光司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在触碰到这根锁链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沿着锁链爬上了他的身体一样,冷到灵魂都在打颤。

&ep;&ep;可是尽管如此,他却仍旧固执地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手。

&ep;&ep;夏油杰用另外一只手稍微努力一下,没能把天城光司从自己的手臂上剥下来,反而让天城光司的衣服变得凌乱了一些。

&ep;&ep;他只能无奈地说:怎么醉成这样

&ep;&ep;尽管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在看到恋人的动作之后,他的心还是柔软了下来。

&ep;&ep;藏在他大脑里的那个声音在对他说:你要占有他吗?这也是人类的劣根性,就像他对于你的爱慕也是出于占有欲一样,你难道不会觉得这一切过分丑陋吗?

&ep;&ep;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夏油杰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反驳大脑中的这个声音,他会沉湎于痛苦之中,他会因为自己永无休止的爱意而感到痛苦。

&ep;&ep;可是这一切在看到天城光司的时候,就不再像是痛苦的折磨了。

&ep;&ep;那种小孩子一样的撒娇,那种直白无比的暗示,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ep;&ep;可是,每当他看到天城光司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永远是记忆里那个悲惨的未来。

&ep;&ep;是那个因为他而失去了一只眼睛,所以眼睛上贴着纱布的恋人。是那个在生命的最后仍然乞求着他、希望和他一起离去的恋人。

&ep;&ep;他没有办法回应天城光司的爱意,因为无论如何,他最后都会伤害到对方。

&ep;&ep;可是,他却期待着对方的爱。

&ep;&ep;他会因为天城光司想要占有他而愉快,他会因为天城光司偶尔表现出的那一星半点的占有欲而满足。

&ep;&ep;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ep;&ep;在人类所镌刻下的七宗罪之中,爱也是无可饶恕的一种罪孽。

&ep;&ep;在伊甸园中,第一条蛇出现在了人类的面前,从亘古到现在,这份罪孽代代相传,最后也流淌在了他的血液之中。

&ep;&ep;他大脑中的那个声音恶意越发强烈: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类了。

&ep;&ep;夏油杰在心中回答:我如今的模样的确很丑陋,可就算在这个时候我也知道,他正期待着这样的我。就算我沦落到泥沼之中,就算我满身罪孽无法洗脱,他仍然会像这样爱着我,他也仍旧会像这样接纳我。

&ep;&ep;他大脑里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那不是很好吗?和他一起堕落到深渊里去,就算到了地狱里也不会孤单寂寞。

&ep;&ep;而夏油杰只是平静的回答:正因如此,我才无法拥抱他,他不应当陪我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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