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饭菜上桌,就该开酒。

&ep;&ep;贺云舒很主动地摸了贺父的一缸高粱酒下来,道,“我爸从乡下小酒厂收的,亲自守着人家蒸的,味道不一般。”

&ep;&ep;说完,就给一人满了一碗。

&ep;&ep;贺父也不客气,端着自己的酒碗碰一下方洲的,一口气下去一半。

&ep;&ep;方洲盯着酒液皱眉,这酒的味道也过于猛烈了,起码52度。

&ep;&ep;贺云舒却些挑衅地问,“不喝?我爸敬酒你不喝?”

&ep;&ep;母亲在桌子下面打了她一下,她不理,继续道,“赶紧喝吧。不说一半,起码一大口。”

&ep;&ep;方洲闭眼,紧跟着下去一半,尔后道,“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等会儿你得带我回去。”

&ep;&ep;贺云舒只是笑,继续给满上。

&ep;&ep;父亲大约是懂她的意思,帮方洲布菜,说着平日的闲话,然后再碰一次杯。

&ep;&ep;这一次,又下去了一半。

&ep;&ep;方洲开始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全家人联合起来要灌醉他。然是他自己主动提及喝酒,也就不好塌台,横了心跟进。

&ep;&ep;母亲假意道,“别喝太急,多吃几口菜啊。方洲是个文化人,喝酒也讲究的。你爸就不一样了,粗人一个,喝就要喝死。来来来,吃点儿,慢慢喝——”

&ep;&ep;一个劝,一个灌,一个倒,全套流程没停的时候。

&ep;&ep;所谓酒桌上的气势,能喝且将别人喝趴下便是成功。虽然不可取,也从未对方洲实行过。可今日这一遭,贺云舒说了‘离婚’两个字,贺家的父母心头就不舒服了,必要找点面子回来。

&ep;&ep;方洲实在有些挺不住,只看着贺云舒倒酒的手。

&ep;&ep;贺云舒偏头不看他,贺父却道,“这个结婚啊,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就要好商好量。有什么事,互相说一声,搭把手,帮个忙,再难的事就过去了。我跟她妈吵吵闹闹几十年,从穷得没饭吃到现在,也就是和气两个字——”

&ep;&ep;还是一半教训,一半则要劝和的意思。

&ep;&ep;方洲就有点想笑,伸手拉了贺云舒的手,道,“爸说得对。”

&ep;&ep;亲爹拆台,令人不快。贺云舒给母亲使了个眼色,叫她劝住。母亲做惯了场面人,晓得两人可能没到离婚的程度,但必定有什么不愉快。事情没解决,亲爹乱劝反而不美。她就起身,强行说父亲醉了。

&ep;&ep;父亲不服气,拍着胸口说自己一斤的酒量,脑子清醒得很,没醉。

&ep;&ep;母亲说,“你必须醉,跟我上楼睡觉去,醒酒!”

&ep;&ep;人走,满桌狼藉。

&ep;&ep;方洲放下酒碗,瞥着贺云舒道,“看样子,方贺两家还能做很久的亲戚。”

&ep;&ep;“你可能对我家不太了解。”贺云舒道,“在我家,爹妈是做不了儿女的主。嫁是我要嫁,就嫁了;离是我要离,也一定能离。”

&ep;&ep;“不可能。”方洲冲口而出。

&ep;&ep;贺云舒懒得和他废话,道,“你眼睛都迷了,也清醒不了太久。我先送你回去——”

&ep;&ep;“我去你房间休息休息——”方洲起身,手撑着桌子保持平衡,“再回去。”

&ep;&ep;“没有。”她道,“很久没回家住了,房间没收拾,住不了人。”

&ep;&ep;方洲盯着她看两眼,笑一下,摇晃着去卫生间。

&ep;&ep;贺云舒有点担心,紧跟着去,道,“叫你回去就回去,别留这闹腾。”

&ep;&ep;“闹腾?谁闹腾呢?你不是跟爸妈说了离婚吗?他们不是都支持你吗?不是你不怕闹腾?怎么成了我?”方洲握住卫生间门把手,奚落道,“还真当离婚是你一个人的事?”

&ep;&ep;贺云舒恼恨地看着他。

&ep;&ep;他伸手拍拍她脸,转身去掀马桶盖。

&ep;&ep;她知他要催吐,就想走,不料他却道,“去给我弄点热水来喝,我现在烧心难受。”

&ep;&ep;贺云舒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儿,立刻听见一阵呕吐声。她有点气,却又不得不去厨房准备热水。端着水杯出去的时候,母亲从楼上下来。她指指卫生间,小声问,“醉了。”

&ep;&ep;她点点头,问,“爸还好吧?”

&ep;&ep;“他没事,躺床上休息呢。不过,他让我转告你,这次你说离婚他就当是气话,以后别随便乱说,要慎重。”母亲试探道,“这只是你自己想的,还没跟方洲说过吧?”

&ep;&ep;贺云舒不吭声。

&ep;&ep;母亲倒抽一口气,“你真说了?”

&ep;&ep;她正要回答,卫生间的门响起来。方洲在喊,“云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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