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栋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见他这样郭绒花心疼得厉害,把他拉到屋里关上门,推着他到床上躺下,蚊帐放好,自己坐在床头给王国栋打扇。
&ep;&ep;她轻轻摇着蒲扇说:“国栋哥,你睡一会儿吧,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ep;&ep;王国栋不忍她为自己担心,依言躺了下去,关好了门窗的房间里略有些昏暗,夏日的午后安静极了,偶尔一声蝉鸣隐隐传来。
&ep;&ep;蒲扇连连挥动,搅起了阵阵凉风,把柔软的白棉线蚊帐带得忽闪忽闪地飘荡,按说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应该是极易入眠的,王国栋却越躺越烦躁。
&ep;&ep;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的躁郁激得一股邪火乱窜无处发泄。
&ep;&ep;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劈手夺过了郭绒花手里的蒲扇扔到了地上,把在床头坐着给他打扇的郭绒花一把扯倒在床上,揉身就扑了上去。
&ep;&ep;他把郭绒花按在床上反复摆弄了三次才发泄了些许心头的躁郁,连日来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得到了片刻放松,累极倦极的他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了。
&ep;&ep;被他折腾得手脚无力的郭绒花轻轻描摹他的眉眼,这段时间国栋哥心里有事,他虽然一句也不说,但是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惊惧慌乱,这几天尤甚。
&ep;&ep;国栋哥说要出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呢?
&ep;&ep;郭绒花歇了一会儿整理好衣服来到堂屋,韩老太看到她,悄悄儿地问:“国栋睡了?”
&ep;&ep;“刚睡着。”郭绒花把收音机打开,调小了音量仔细听各个电台的广播,如果真有什么事,或许广播里会说?
&ep;&ep;韩老太却开始放轻了动作收拾东西,把堆放在拿高梁杆篾条编成的粮圈里的麦子分装在一个个粮袋里。
&ep;&ep;又指使王国芝和郭绒花拿了全家人的贴身衣服过来,挨个缝上小口袋,把锁在箱子里的钱拿油纸包好了塞进小口袋里缝死。
&ep;&ep;嘱咐他们每天都要贴身穿好这件衣服,睡觉都不许脱,又让各人把自己的贵重物品和几件子衣服打成一个包裹放好。
&ep;&ep;她又忙乱地把家里所有的玉米面全烙成了薄饼子,看着案板上堆放的近两尺来高的饼子,王国芝目瞪口呆:“娘,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多饼子吃到啥时候去?天气这么热,坏了多可惜。”
&ep;&ep;韩老太冲她没好气地说到:“你知道个啥!这饼子我和面的时候就加水少,烙的饼子也干,能放七八天呢,再说了,粮食还能糟践了?咱家吃不完可以给别人吃。”
&ep;&ep;三个人烙完饼子,韩老太拿了几块儿笼屉布裹了一包一包地交给她们,让她们一起塞到自己的包裹里去,她自己挎着个篮子装了一摞饼子出门去了。
&ep;&ep;先去了两个妯娌家,放下一摞儿饼子,头对头悄悄儿交代了一番,又去了平时交好的几户人家里,连番暗示:“这几天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啥大事发生,咱这儿也没太平多少年,不会再出啥事吧?”
&ep;&ep;得了她这番话的人家都惊疑不定,因为一向交好,自然了解韩老太是一个极稳妥的人,她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一时间众人都开始暗暗准备不提。
&ep;&ep;王国栋一觉醒来已经半夜了,郭绒花躺在他身边睡得香甜,他穿好衣服下了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几天他把小丫头折腾坏了。
&ep;&ep;他悄悄出了屋,站在院子里环目四顾,不详的预兆已经开始了,天上黑沉沉的乌云被涌动的气流推赶着极快地掠过窄窄的下弦月。
&ep;&ep;空气中已经充满了潮湿的水汽,一阵阵狂风涌来,把院里的老榆树吹地哗啦啦乱响。
&ep;&ep;王国栋的心脏忍不住一阵阵发紧,暴雨要来了!
&ep;&ep;第69章漫堤
&ep;&ep;越来越大的风翻卷着枯枝败叶汹汹而来,尖利地啸叫着凌虐着它能抚触到的所有物品。
&ep;&ep;房前屋后的树木被狂暴的大风吹得左摇右摆,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ep;&ep;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响过,院墙外面的老槐树被吹断了一根粗大的树枝。
&ep;&ep;老槐对断掉的树枝依依不舍,紧紧拉住不愿放手,断枝被风吹得在墙头上摆来荡去几下后终是难敌狂风,哗啦一下沉沉地落在了院墙内的菜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