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王国栋被这断枝惊了一跳,他抬头看天,惨淡的弯月早已被浓厚的黑云遮盖得不见了踪影。

&ep;&ep;黑云越积越多,风已经推不动这浓重的黑云了,这团无边无际的庞然大物在天空缓慢地翻腾着,挪移着,越压越低,越走越慢。

&ep;&ep;王国栋打了个哆嗦,这团黑云终会化作暴雨倾泻而下,想到这暴雨,他的牙齿开始不由自主地咯咯作响。

&ep;&ep;他清楚地记得,前世暴雨下了大半天后,他家的泥坯房子就开始漏雨,他娘张罗着拿了七八个盆盆罐罐接雨水,容器不够用了,他还把猪食槽给搬回到堂屋里接水,还有村民房子垮塌了去亲友家借住的,铺天盖地的暴雨下了五六天方才停歇。

&ep;&ep;王国栋蹲坐到堂屋门槛上抱住自己缩成一团,现在怎么办?等着吗?

&ep;&ep;风声越来越急,惊醒了沉睡的郭绒花,眼睛还没睁开她就伸手去摸,旁边没人,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摸索着下地点亮了油灯。

&ep;&ep;王国栋不在屋里,她穿好衣服擎着油灯出了屋,刚走到门口油灯就被从门缝里挤进来的风给扑灭了,她摸索着开了门,轻轻唤了一声:“国栋哥!”

&ep;&ep;堂屋门口的王国栋冲她伸出手:“我在这儿。”

&ep;&ep;把郭绒花揽在怀里紧紧抱住,头埋在她脖子上,王国栋缓缓吸了几口气,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ep;&ep;郭绒花一手抱住王国栋,一手缓缓抚摸他的头发,如此脆弱的王国栋,把她心疼坏了!

&ep;&ep;在她眼里,自己的国栋哥是个能耐人,她从来没见到有什么事儿能难住他,也没见他怕过什么,可这几天的国栋哥却惶惶如丧家之犬,慌乱无措得厉害,让她也跟着心疼难受。

&ep;&ep;“国栋哥,你到底在怕什么?”郭绒花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一只手揉搓他的后颈皮。

&ep;&ep;她这番温柔以待终于让王国栋缓了过来,他把脸继续埋在她肩窝里闷声闷气地告诉她:“你看天。”

&ep;&ep;郭绒花抬头望去,天上的黑云仿若触手可及,又浓又重沉甸甸地坠在头顶,仿佛随时都能朝人劈头砸下一样,自有记忆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天色。

&ep;&ep;郭绒花强笑了一声安慰王国栋:“国栋哥不怕,不就是下雨么,咱们现在住的都是砖瓦房,雨水泡不垮。”

&ep;&ep;“房子没事,就怕雨下得太大,河里水库里装不下呢!”王国栋心里直犯嘀咕,这场暴雨并不小,河流水库一路从上游溃坝垮塌下来,为什么县里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ep;&ep;“那也不怕!发水了咱不是有礼堂么?多大的洪水能淹过咱的礼堂呢?”郭绒花依然保持乐观状态,一边儿说着还亲了亲王国栋的头顶:“国栋哥你真棒,幸好有你建的礼堂在呢,发水了咱就爬礼堂上去。”

&ep;&ep;王国栋轻笑一声紧了紧抱住她的双臂:“对,咱有礼堂,不怕!”

&ep;&ep;乌云浓重,天亮得比平时更晚一些,早上□□点了还昏沉沉的,褚天逸却穿着雨衣雨靴上门了。

&ep;&ep;一进院子就大呼小叫:“婶子!国栋哥!国梁!快来看呀!臭妞妞能翻身啦!”

&ep;&ep;王国梁看着他全副武装的样儿,忍不住扶额:“还没下雨呢,你穿这么齐整干嘛?”

&ep;&ep;“你懂个啥,雨衣能挡风,这么大的风吹着臭妞妞怎么办?再说现在没下,说不定我回去时就下了,我这叫未雨绸缪!”褚天逸得意洋洋:“没孩子的男人就是考虑问题不够全面。”

&ep;&ep;他这洋洋得意的样子极其欠揍,王国梁怼他:“知道会下雨你还抱着孩子跑出来?风吹雨淋孩子能受得了?”

&ep;&ep;褚天逸毫不在乎王国梁的奚落:“韩婶子在哪儿呢?让她快来看看,臭妞妞会翻身了。”

&ep;&ep;也不怪褚天逸如此惊喜,这孩子被他们捡到时就特别瘦小,又受了那一番折磨,个头比起同龄的孩子小了两圈都不止。

&ep;&ep;褚天逸对孩子极其上心,奶粉麦乳精不断不说,他还喜欢抱着孩子去蹭人家的母乳吃,饶是如此,这孩子也发育得比同龄孩子迟缓。

&ep;&ep;老话说三翻六坐九爬爬,小婴儿一般三个月就会翻身,六个月能独立坐着,九个月就能满地乱爬了。

&ep;&ep;可这孩子都四个月了还不会翻身,褚天逸就急了,他生怕孩子受得那番折磨影响了孩子发育,再让孩子落下了什么病。

&ep;&ep;今天终于发现孩子会翻身了,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还能与谁分享自己的喜悦,共同为孩子的成长而欢欣呢?当然是老王家了。

&ep;&ep;褚天逸喜滋滋地解开雨衣,把孩子从捆在胸前的背篼里抱出来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他自己趴到桌子一边轻声呼唤:“臭宝宝,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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