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杨问天是告别酒会后的那个凌晨被送到医院的。他整个晚上十分开心,有点兴奋过度,回家后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还在跟夏维讲话,忽然昏厥。送到医院后当天中午苏醒,但是发起了高烧。

&ep;&ep;三天后,高烧退了。杨问天神智开始清醒。检验结果也都出来了。胃癌晚期。

&ep;&ep;医生问家属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治疗,手术是创伤性的,考虑到杨问天的年龄,医生说手术治疗的话有可能延长生命,也可能因为术后并发症而缩短生命,总之,已经是晚期了,怎么做都意义不大。

&ep;&ep;子女和夏维讨论后决定还是保守治疗,希望他最后的日子能少受点痛苦。

&ep;&ep;杨问天清醒后,看见子女,夏维还有吴卫国夫妇都围在身边。

&ep;&ep;杨问天问:“阿浩呢?”

&ep;&ep;大家一怔,杨问天说:“我要见阿浩。”仍旧是说一不二的语气。

&ep;&ep;吴卫国犹豫着说:“他其实已经到了三天了。我们没让他进来,他这三天都在医院对面饭店里坐等。”

&ep;&ep;“把他叫来,我有话跟他说。”杨问天语气平静的说。

&ep;&ep;吴浩进来时,杨问天一人在病房里。在医院雪白的床单下消瘦如柴。

&ep;&ep;“姨父。你要见我。”吴浩轻轻的说。

&ep;&ep;杨问天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吴浩慢慢坐在床沿上。

&ep;&ep;“嗯,我已经不久于人世,你和阿维可以在一起了。”杨问天口气威严一如以往。

&ep;&ep;“姨父,”吴浩温和的说,“我还没见过阿维,她不肯见我,我这三天只见到了我儿子。我会遵守那三条保证的,当然,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条了,决不踏上夏威夷一步。”

&ep;&ep;“行了,不用安慰我了。你们这些小伎俩,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吗?好了,我现在宣布,对你的禁令,还有阿维的誓言都解除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去找她吧。”

&ep;&ep;“她不会见我的。”吴浩语声温柔,“姨父,这7年来,我真的非常痛苦,日日焦虑,夜不能寐,这一切都拜您所赐,您把我从肉体到精神都几乎摧毁了。我不光屈服于各种淫/欲,自甘堕落,还差点结婚,因为我坚持不住,没信心了,想放弃了。姨父,您真的很强大。您轻轻抬起一只手,就把我压成粉碎。”

&ep;&ep;“你是来夸奖我的吗?”杨问天微笑了。

&ep;&ep;吴浩站了起来,走近杨问天的床头,慢慢跪下:“不,我是来请求您的宽恕的。如果我曾经令你痛苦过两年,您到现在已经让我痛苦了7年了,三倍多的偿还。我对您有背叛和欺骗,但是您的惩罚让我整个人都失去了信念和操守。我一贯自命不凡,妄自菲薄,不管做了多么错的事,都为自己寻找堂皇的理由,但是这7年来,我的堕落,无节操,不自制早已不言自明。我从青年时代起,就自视甚高,一心想给自己打造一副精英的面孔,塑就完人的形象,其实对金钱权力美色欲望汹涌,内心虚弱根本不堪一击。您摧毁了我全部的伪装,逼迫我自我剥离。请看在我在这7年中,全面崩溃的份上,说一声原谅我。”

&ep;&ep;“我如果不原谅你,我不会叫你上来。我完全可以用我的死亡,让你一生不得安宁,但是我像爱儿子一样爱你,我不可能不原谅你。好了。谈话结束。你现在走吧。你想见阿维,你现在就可以去见她,如果你想等我死后再见,也随便你。”

&ep;&ep;吴浩回到酒店,吴乾正带着Eric在玩,Eric叫他们两个都叫“Uncle&ep;Wu”,这也是吴浩住酒店不愿回父母家的原因:怕他妈嘴巴不严,胡说八道。

&ep;&ep;Eric长得酷似吴浩,但是眉目带着夏维的痕迹,看起来更清秀,正在套房的客厅里跟吴乾一起玩一套大型有轨小汽车,大呼小叫,跑来跑去,吴乾头上还戴着顶警察帽。

&ep;&ep;Eric一看见吴浩回来就开心的大叫:“Uncle&ep;Wue,&ep;e,here。&ep;Play&ep;with&ep;us。”(吴叔叔,跟我们一起玩吧。)吴浩温柔一笑,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却涌起了伤感,一种欲要落泪的冲动。

&ep;&ep;晚饭后,孩子送去了夏维的房间,吴卫国跟两个儿子坐在客厅里。

&ep;&ep;“阿浩,夏维要留在医院照顾你姨父,她说Eric可以留下,也可以由你带到上海去。你怎么打算?”吴卫国犹豫着问。

&ep;&ep;吴浩思考着:“我想还是我带去吧,好让她专心照顾姨父。”

&ep;&ep;“这个,你一人怎么带孩子?而且他现在跟你也不熟,你都不知道怎么照顾他。”吴卫国担心,“我倒是觉得可以留下来,我跟你妈两个人反正也没事干,正好可以帮你看孩子。”方淑妹想孙子想得在家一个劲抹眼泪,背地里直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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