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宣州毡毯。几张待客椅子上一律搭着淡青色金丝攒四季花卉的椅袱子。

&ep;&ep;众人刚刚坐定,便有丫鬟上茶,清一色的粉彩绿豆釉西施杯。一杯茶刚尝过,还未开口评价,又有几个妈妈送来掐丝珐琅铜胎手炉,里头染着银丝细炭,每人一个放在腿上。暖香还是笑了出来,这云嫂子果然是要显示气派。云贵总督的嫡女,在家里也是千宠万爱的,如今到了婆家愈发要争长短。

&ep;&ep;这个新嫂子有些手段,刚刚进门就闹了个鸡犬不宁。新房没住几天,说那廊柱穹顶的彩绘不好看,不要茜素红,看着血渍呼啦的,要用箭头朱。李氏刚劝两句,“新房子,东西刚规制好,不能擅动”这儿媳就不吃饭,一言不合,东西砸了个稀巴烂。“高僧说了,我命盘有劫,要正气凛然的箭头朱才辟邪,那颜色不正的红反而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她捏了手帕一道哭一道骂:“当初八抬大轿,三书六礼,金金贵贵把人家抬进来,这才几天就不让人家安生活了。与其这样折磨我,不如直接休了我!”

&ep;&ep;李氏气了个倒仰。她自己出身不高,儿媳来自二品大员之家,又有齐志青三令五申“务必结交笼络好这个亲家,与我伯府乃至辉儿前途大有助益”原本就没敢大立规矩,只客客气气的做婆媳算了,却不料对方更厉害。欲要说说儿子,让他振振夫纲,管教一下自己婆娘,却不料洪姑娘没刚进来没多久,来月事就把自己陪嫁丫头开了脸,还把以前少爷跟前伺候的丫鬟主动抬了妾。做足了贤惠样子。

&ep;&ep;齐明辉跟老爹齐志青一样,原本就不耐烦在后宅打转,这妻子大益与前程,从身家到样貌都拿得出手,又不居功在丈夫面前装相,他已然满意,根本不想太多。听母亲说这媳妇刁蛮,便道:“既然成了我家的人,娘亲自可以教她。我齐家门风清严,感化了她岂不更好?”李氏更是又气又好笑,只觉男人都是傻蛋。哪怕这男人是她儿子。

&ep;&ep;齐明珠齐明娟却是深知内情,新嫂子刚进门没多久李氏就又犯病了。真真假假心口疼。明娟只摆张看热闹的脸,明珠就不行了,她作为李氏亲女,嫌弃哥哥不争气被小手段笼络住,自己便要争一争长短,一看面前几个小点心,冬笋闷花生,腰果核桃绒,冰糖豌豆糕,香干鹅油条。她嘟了嘟嘴道:“我对花生过敏,上次吃了闹肚子。”

&ep;&ep;洪彩云皮笑肉不笑:“上次?年前一处听戏的时候吗?我倒记得亲手递给妹子了一块蜜糖花生酥呢。妹妹知道要闹肚子还勉强吃了,这是太给嫂子面子。下次可别这样了,这厚爱我担待不起。不知道的人,还当我陷害你呢。”

&ep;&ep;她当即撤了盘子,随手一丢,连花生带那青釉骨瓷碟一起抛到了窗外,嘭啪一声,引得越冬的麻雀都飞下来啄食。

&ep;&ep;李氏虽然厉害还还会装着表面和善,这洪彩云却明里暗里都强势。难怪李氏那个面子货要败下阵来。暖香心道,有这么个对手,怕是李氏的心疼病好不起来了。明月性子软运气好,明玉木弱,都没见过这种呛口货,直接被这一手吓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暗道,乖乖,这一言不合就摔碟子,幸而她有那成堆的陪嫁,不然这伯府哪里养得活她?

&ep;&ep;“这下子那帮婆子要记住了。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她们哪里懂教训?”洪彩云慵懒的依着淡紫色金桔纹靠枕坐了:“大户人间过日子不容易,我这千里迢迢的,从云贵一路到了京城,各色规矩都不清楚,各式礼节都不合手。一不小心就犯错,惹得妹妹们不高兴,有心人再按个不是给我,那我可真是没法活了。”

&ep;&ep;齐明珠原本还斜了个眼:你摔你的碟子管我屁事,但这话一出口她就坐不住了。“我可没说嫂子有意害我,嫂子不用在这里歪声丧气的编派人。你好好的请我们玩儿,也没有人给你安不是。”

&ep;&ep;洪彩云轻哼一声:“妹妹若真是爱我,方才自挑那不过敏吃去,但花生不碰就成。这会儿却偏偏提出来,不是歪派我有意害你,也是指摘我办事不当,连姑子的忌讳都不知。你都明摆着打我脸了,还说自己啥都没干,妹妹真是好纯洁无辜啊。”

&ep;&ep;她音调拖得长长,显然讽刺意味十足,在场人个个尴尬。明月瞠目结舌,仿佛今日才见到何为刁钻何为无赖。明玉本就是个闷葫芦,见此情景,愈发认定沉默是金的原则,觉得从不开口的自己才是聪明人。明娟轻轻捏住了手帕,心里再次活络起来,她和姨娘跟李氏斗了大半辈子,也不过多得些好处,这新嫂子人品姑且不论,但刁得过李氏显然也是本事,自己要不要示好呢?

&ep;&ep;暖香全场看戏,她跟伯府感情淡薄,李氏越憋屈,她心里就越痛快。

&ep;&ep;气愤僵硬的不行,大家各自沉默,就这时暖香娇笑两声,分外甜脆:“最近火锅吃多了吗?怎么这么大火气?好嫂子,我可爱死那花生了,又香又脆,米果白白胖胖对皮肤好,那红衣又补血,对精神好。却不料嫂子太疼四妹妹,见她吃不得,就丢了,生怕瞧着我们吃,她馋得难受。我们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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