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下得了手。清查赋税人口算出算入,都是琐碎事情,只怕要忙忙碌碌忙忙碌碌,没完没了了。”她心知帝王心术,往往对良才弃而不用,待到子孙上台再提拔,那臣子便会对新任帝王感恩戴德。只是觉得言景行亏了,偏偏摊上这样时候,遇上这么个喜欢玩弄权术的帝王。

&ep;&ep;上京现在进入了夏天,言景行去六部接洽,穿了一身清凉的夏衣,回来看到暖香,她穿着清凉的梅红金鹧鸪撒脚裤坐在罗汉床上,嘟着嘴闷闷不乐。他在暖香身边坐下,笑着捏她腮帮:“别闷着,告诉你个好玩的。还记得那金陵许家表姑娘吗?镇国公府外婆年纪大了想姑娘,连着去了几次书信,现在请回来了。”

&ep;&ep;许华盈?暖香顿时双眸晶亮:“不知道她现在还怕不怕鱼。”

&ep;&ep;“见了便知。”言景行也显出趣味盎然的样子,不过他感兴趣的是依着皇后姨母的意思,她这次铁定不会放人走了,有个紧箍咒念念杨小六这个猴子也是好的。“在礼部官员的赠别宴上,我听说了个消息,陛下预备给吴王指婚了。”

&ep;&ep;言景行虽在六部挂职,但身份特殊,位备而人高,加之才干十分出众,并无大家预料中那般带着王孙公子骄逸,兼之如陛下所料那般,放在郎署磨脾气,现在可是温和多了,与以前相比称得上英华内敛。所以人缘颇好,几个老上司也相当喜爱,他能事先得到这个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ep;&ep;“齐王刚刚办成了差事,还是这么苦累的差事。不应该嘉奖齐王吗?陛下怎么一转手表示对吴王的爱戴了?”

&ep;&ep;言景行抿起的嘴角有些讽刺,压低了声音,附耳道:“皇帝恋栈权位,舍不得丢手。在三个儿子中间玩制衡。”他刚喝了薄荷干草的冰粉雪水,清凉的甜味在耳边缭绕,撩的暖香心里直痒痒,她忍不住要后移,轻轻推他肩膀。言景行却握着她的手,依旧黏在她身边,两人挤一张罗汉床,也不嫌热的。“古来立储最怕帝王心思摇摆,他摇摆臣工不安,必然伤害国运民生,尤其,他还故意摇摆。”

&ep;&ep;暖香心道他这样摇摆不要紧,后宫那些后妃却坐不住了,花朝节暖香又进宫贺寿,便敏感的意识到各路宫妃之间的气氛不大一样了。皇后娘娘和德妃如今连面子上的和气都不维护。从暗着下套,变成了明着挤兑,但皇帝却在一边玩笑取乐,面无异色----暖香不信他没有看出来,大约只是看着她们争,自己更舒心罢了。

&ep;&ep;还没说上两句话便有红缨来报“老夫人叫小侯爷过去说话。”言景行有些讶异,这个时候?他可不记得最近做了哪些跟福寿堂有牵扯的事情。

&ep;&ep;老夫人从不对自己打量后辈的眼光做掩饰。她通过碧纱窗的镂花影子看到言景行分花过柳而来,因着初夏,园中开着两枝颇大的芭蕉,他略略停顿了一瞬,依旧气定神闲的走过来-----总算不是以前那种传讯罪人一般的戒备和防范了。又或许,只是隐藏的更好了。老夫人沉重的呼吸了一声,把歪在碧绿色草虫锦绣堆里的身体抬高,坐直。

&ep;&ep;言景行答话向来直,梗,倒省了老夫人的事,她也不耐烦弯弯绕。红缨依旧沏茶,冰白裂纹钧州薄胎瓷里装着淡红的茶汤,大红袍。铁观音,碧螺春,老君眉----已经轮了个遍。言景行难得在面对老夫人的时候走神,心道暖香现在大约晓得了,她对茶真的没有偏爱,当初第一天奉茶也是随手沏罢了。

&ep;&ep;“最近院子里有些不好的话,关于当初梅姨娘的。还有老二。”

&ep;&ep;言景行微微皱眉短促答道:“孙儿并无背后道人长短的雅兴。”

&ep;&ep;梅姨娘,玉小姐的生母。当初她才两三岁,不至于有那时候的记忆。前日晨起奉茶,老夫人见她眼皮红红,便问缘故,她说夜里绣嫁妆熬的。老夫人只不信,嘱咐红缨夜里探探,这便听她身边小丫头回话玉小姐半夜躲在被窝里哭。老夫人皱了皱眉,一逼再逼,硬是问出缘故。那玉小姐抽抽搭搭,眼睛红红的道:“孙女儿承蒙老太太养了这么久,膝下承欢乃是莫大福份,如今出阁在即,只是舍不得。”

&ep;&ep;按道理,寻常老人就该怜惜孙女儿孝顺,但老夫人是个例外,她知道新嫁娘眼泪信不得,眼里流着心里甜着,巴不得多期待。尤其那石家,虽无高贵门第,但家境殷实,京郊的地主也有两代人无忧的积财,见到侯府教养的,琴诗书画针织女红,乃至侯府压底的待客菜都学去的言玉绣,自然是捧仙女一样,乐不拢嘴。女儿向来高嫁,老夫人不让她去联姻,已经十分厚道。那石家儿郎,她也躲在屏风后面见了,未有不中意。

&ep;&ep;言玉绣在老人逼问的眼光下,终于吐露事情。“我这两天总是梦见我可怜的姨娘。”言玉绣清泪如雨:“我已要嫁人,而姨娘尸骨无存,虽说太太才是嫡母,但一身血肉毕竟是姨娘赐予,如今长大成人,却连一碗凉浆都无法为姨娘祭奠。”

&ep;&ep;她哀容凄切,老夫人只是一声长叹。那梅姨娘当初趁乱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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