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但今天,就在他推门走出酒吧时,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

&ep;&ep;男人跟江克远年纪相仿,穿着灰色的夹克衫,眉心拧成了深深的“川”字,手里夹着的烟已经燃了一半。

&ep;&ep;因为傍晚接到的那两条短信,对于这个人出现在此时此地,江岌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ep;&ep;男人什么话也没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旁边走。江岌带上门,跟着他走在后面。

&ep;&ep;巷子对面站着几个年轻的女孩,一边互相低语一边朝江岌看过来,似乎是想上前跟他搭话,但又没勇气这样做。

&ep;&ep;男人抽着烟走在前面,一连拐了好几道弯,横穿了几道巷子,直到红麓斜街的声音被远远甩在后面,周围阒无人声时,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ep;&ep;跟在他身后的江岌也随之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ep;&ep;男人丢了手里的烟,转过身,死盯着他,目光阴郁。

&ep;&ep;江岌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个挺随和的叔叔,虽然性子有些急,对小孩子却非常有耐心,经常带着自己出去玩,还偷偷给自己带一些父母不让吃的小零食,如果不是江克远……

&ep;&ep;“死了?”对面哑着嗓子开了口。

&ep;&ep;“嗯。”

&ep;&ep;轻描淡写的一声“嗯”,对方却好像忽然被激怒了似的,走过来抬手用力朝江岌胸口搡了一把,抬高的沙哑声音里掺着压抑的愤怒:“死了就完了?!”

&ep;&ep;他力气不小,江岌被推得朝后退了一步。

&ep;&ep;男人上前紧紧攥住他的领口,抬高了声音朝他吼:“把我们一家害得那么惨,死了就完了?!”

&ep;&ep;江岌微低着头,沉默着,一语不发。

&ep;&ep;那人推着他,将他的后背重重撞到墙上,扬手一拳紧跟着抡了上来。

&ep;&ep;江岌被揍得偏过了头,随即那拳头跟打沙袋似的落下来,落在他肩膀、胸口和胳膊上。

&ep;&ep;毫无章法的拳头,每一拳都带着泄愤的力气。

&ep;&ep;江岌没还手,沉默地承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听着那人一声一声地喊着“死了就完了?谁他妈让他死了?你们一家欠我的,这辈子都没完!”,还有一拳一拳揍在他身上发出的闷响,他有点麻木地分神想,揍得好啊。

&ep;&ep;应该带上麻三那几个人,抡着铁棍一起狠狠揍过来,还得是那种不给人留活路的揍法。

&ep;&ep;要他的话就这么做。

&ep;&ep;凭什么江克远死得那么容易?

&ep;&ep;凭什么他儿子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ep;&ep;江岌能打,也抗揍,挨了揍一声不吭,让人泄愤都泄不痛快。

&ep;&ep;男人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看了几秒,拳头不够发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从地上捡了根生了锈的破旧铁管,一扬手,用力砸在江岌身上。

&ep;&ep;剧烈的疼痛让江岌倒抽了口气。

&ep;&ep;这反应让对面的人终于有了点泄愤的快意,那根铁管紧跟着一下又一下抡到了他身上。

&ep;&ep;江岌躬起了身,紧紧咬着牙,将那点关于疼痛的反应一丝不漏地咽回肚子里。

&ep;&ep;在这阵密不透风的疼痛里他感受到了一种自虐的痛快,像是包裹在身上的麻木忽然被血淋淋地撕开了。

&ep;&ep;再重点儿,他想,最好能打死我,就像江克远死了那样,一了百了。

&ep;&ep;秦青卓跟进巷子时,江岌已经不见踪影了。

&ep;&ep;刚刚江岌跟着的那男人是谁?他见过两次向江岌追债的人,都是三个人一起过来的,应该不是他们。

&ep;&ep;那这个深夜单独找过来的人是谁?

&ep;&ep;巷子黑,路不平,秦青卓经过路口时朝两侧看了看,没人。

&ep;&ep;他抬手揉了揉突突跳着的眼角。

&ep;&ep;不会出事吧?

&ep;&ep;这样想着,秦青卓忽然听到了远远传过来的人声,他凝神想听清,但耳边的声音忽重忽轻,让他听不明晰,他抬手按了按一侧耳朵,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ep;&ep;距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他这才听清喊的内容——“死了就完了?”

&ep;&ep;一声一声的,越喊越嘶声力竭,带着强烈的愤怒情绪。

&ep;&ep;与此同时,秦青卓也看到了吼着这句话的男人和背对着他的,承受着殴打一下也不还手的……江岌。

&ep;&ep;那男人抡着铁管的架势让秦青卓想到了那晚抡着破椅子的江岌,都是想把对方打死的架势。

&ep;&ep;顾不及想太多,秦青卓快步走过去,在又一记铁管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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