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打量中控台的布局,做酒店服务生那会儿,他经常给客人泊车,对开车这事并不陌生:“去哪儿?”

&ep;&ep;“你只管开,”秦青卓说,“我给你指路。”

&ep;&ep;江岌便不再说话,启动车子,踩下油门,驶出红麓斜街。

&ep;&ep;车子驶入主路,开了不久便遇到了红灯,江岌停下车,看着红灯后面的秒数,他想如果秦青卓要聊那笔钱的事情,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

&ep;&ep;但那数字一秒一秒地变小,秦青卓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ep;&ep;于是江岌主动开了口:“那笔钱……”

&ep;&ep;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青卓便打断了他:“江岌,专心开车。”

&ep;&ep;又是那种透着些命令的、不容置喙的语气。

&ep;&ep;算了,江岌想,还是跟陈嘉直接要来银行卡号转回去吧。

&ep;&ep;余下的路江岌没再说话,秦青卓也没说话。

&ep;&ep;车载音响里播放着一首又一首的音乐,流行摇滚蓝调爵士,古典乡村雷鬼重金属,秦青卓歌单里的歌江岌都挺喜欢。

&ep;&ep;中间还播到了糙面云的《火车站台》和《白昼嘶吼》,江岌下意识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看了一眼中控台的屏幕。

&ep;&ep;这歌播完之后有个念头在他脑中始终挥之不去——秦青卓在歌单里放了糙面云的歌,那会不会还放了节目里其他乐队的歌?但是他没听到,也或许是歌单没播到。

&ep;&ep;车子开到郊区车辆稀少的地方,秦青卓打开了车顶的天窗,风呼呼地往后兜着,耳边全是风声,偶尔在车速稍慢的时候才能听见一点车载音响的声音。

&ep;&ep;秦青卓要去的地方很偏僻,车子行驶了几十公里,郊区暮色渐渐收拢,夜色仿佛一张无边大网,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

&ep;&ep;视野中形成了一种挺神奇的景象——天边层层叠叠的流云被夕阳染成了焰火般的热烈颜色,但云下的城市却已经早一步进入了黑夜,天地之间似乎被一条笔直的线隔得界野分明,奇妙而壮阔。

&ep;&ep;江岌开着车,看着远处的景象,他从来不知道燕城竟有这么美的地方。

&ep;&ep;来燕城之后,他的人生只能用“疲于奔命”四个字形容,对燕城的印象也只是乌泱泱的人群、街道上似乎永不会断流的车辆,以及每晚来酒吧买醉的红男绿女,从来没想到燕城也可以是泣血的残阳、广袤的远方和阒无人声的宽阔马路。

&ep;&ep;“美吗?”秦青卓一路沉默,这时才主动开了口。

&ep;&ep;“嗯。”

&ep;&ep;“那就开慢一点,”秦青卓说,“享受兜风的过程。”

&ep;&ep;江岌却并没有降下车速,沉默片刻才说:“我还要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