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玉石不受屋内热气影响,触手清凉。她似乎对此不满,眉毛微微蹙起,“他催的也太急了。罢了,事情早了结更好,你回头告诉他,七日之后我就去取火种。”

“至于贺绮……”百里嫣然眉心的愁意更重,“事关那人,我不得不担心啊。”

弟子居内只有一人已起,苦修室友察觉到她回来,略有诧异的望了一眼,立刻又投入永不停息的吐纳之中。贺绮倒不是回来休息的,匆匆换了身衣服就朝山脚赶去。

雾雨宗依天然灵脉修建,有山峰百余座,绵延数千里,每片区域相对独立,又彼此扶持。唯一的火脉山峰赤火峰与水脉充足的雨天峰呈对立之势,包围豆谷,每到开云节两峰弟子施法令水火灵气碰撞,降下灵雨滋润豆谷的灵植。而三地又合用传道堂。

贺绮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升起,暖融的春光洒在灵气凝成的雾上,使它们升腾起来,旋舞着挑拨孩童们的心。

传道堂同样由清心竹搭建,但要比弟子居更加雅致。第一节是早课,大多数房间还是空的,贺绮路过它们,走进尽头的小室。

她在自己的案前坐下,将书籍铺开,翻出一只竹筒边舀粥吃边温习之前的功课,平常她会在贺家完成这一任务,但这次出了状况,之后也不会有多少剩余的时间。

时间尚早,小室里除了她只有两名学生,相熟的那位凑过去看她今天的早餐,贺绮推开他,“我忙得很,别闹。”

那人名荆石,是雨天峰弟子,年纪比她还大上两岁,早已过了记名弟子阶段,贺绮的灵泉水就是在他这里买的。被推开也不生气,笑道:“你这两天上哪里打架了?弄得满脸是伤,夫子待会儿来了肯定不高兴。”

贺绮不以为然,“我东西都背下来了,他想生气也没机会。”

荆石没等到想要的八卦,又凑到另一人身边谈天,贺绮也不理他,继续吃着早餐背书。

等她喝完一竹筒米粥,功课也温习完毕,老师终于来了,依雾雨宗规矩,传道堂授课一律称讲道师叔,但各行有各行的习惯,文史类课程仍爱称老师为夫子,而炼器制符则以大师,师父相称,只有法术与修炼这等传统而正宗的学科才会认真遵守雾雨宗留下的指示。

夫子姓董,精通妖魔语和多种古代语言,据说遥远界外的文字他也了解一二,但人族并不与妖魔交易,对界外之事也不怎么在乎,只有少数文献或前线士兵能用上它们,雾雨宗内对此感兴趣的人也不多,即便是与历史融合成一科所吸引的弟子也不过十指之内。

贺绮不能学习最热门的法术与修炼,对这些身外的知识倒是很好奇,两年内几乎将所有这类课程上了个遍,可惜雾雨宗不是光明之海,主流还是法术与修炼,他们这种“不务正业”的课程仅开了几门,至于她最期盼的制符炼器之类,不仅极难抢到,所教的也不过入门,且学习起来非常昂贵,哪怕以廉价著称的符纹也几乎耗尽了她两年来所有的积蓄。

董夫子命他们依次背诵上回的字词,妖魔虽被赶出聚集区,却仍有北妖南魔之分,贺绮他们也是从妖族语开始学。妖族思维简单,语言也不像人族完由声音文字组成,而是借助神识波动传达威胁喜悦,字词不多,只是辅助明确含义,学起来颇有几分趣味。而夫子似乎也知道这些语言没多大用处,所讲内容更多是与之相伴的历史,从两千年前的各宗建立到妖魔奴役的恐怖年代,又由三百年前上清真人联合人族大败妖魔讲到澹安居士的历史性革新。连荆石这种耐不住性子的都听的津津有味,不时随故事的进展紧张不已,又紧接着大笑起来。

贺绮记下关键点,心神也随之荡漾,回溯到遥远的英雄年代,但听到描述妖魔恐怖时又忍不住绷直身子,她不同于荆石们的刺激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害怕,当董夫子借大家兴致盎然讲述较为枯燥的字词时,她甚至不敢学的过快,生怕那些辛勤的结果是某种天然的熟悉,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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