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望向面前尚能平静与郑夫人对坐的圣上,即便他是个太监,也不由得替郑夫人惋惜一声。

&ep;&ep;自然被偏爱的当然有恃无恐,郑夫人本就是这世间少有的绝色,虽说吃了一番苦楚,如今又有了身孕,面色憔悴了许多,然而当她用那一双盈盈泪眼望向圣上的时候,他明显能看出圣上收紧的下颌还是会稍微放松了一些。

&ep;&ep;正如那日圣上为郑夫人作画时随口笑言,“夫人之美,压倒六宫。”

&ep;&ep;美人易得,绝色难求,真心更难得,否则圣上也不会在有了郑夫人之后,将六宫嫔妃几近视若尘土了。

&ep;&ep;“那个污蔑你的贱人已经用糟糠塞口草草下葬,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ep;&ep;圣上从未对哪个女子这样好言好语过,哪怕是有孕的嫔妃,他也大可以漠不关心,只是望着眼前这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柔弱女子,他到底还是扔了手中匕首在盘中,任它在寂静的室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ep;&ep;皇帝捋开她睡乱了的碎发,面色柔和,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音音,难道你真的要效仿息夫人,要为了秦氏与朕一辈子都不言语吗?”

&ep;&ep;他是君临万方的天可汗,就算是从臣子手中抢了一个女子又如何,她气也气过,闹也闹过,可既然她心里已有自己,何必为了别人一句话这样自轻自贱?

&ep;&ep;要不是去年的选秀乃是为几位皇子大婚举办的,他在这上面无心,佳人早就该被他揽入怀中的。

&ep;&ep;郑玉磬原本是不欲与圣上言语的,但是当他说出从前用以拿捏逼迫她活下去的软肋时,她忽然就笑了。

&ep;&ep;“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她的眼泪和笑容一同出现在脸上的时候,轻声细语时显出一种凄冷的美:“息夫人做不到的事情,妾自然也做不到。”

&ep;&ep;圣上口中的那个贱人一个月之前还居住在锦乐宫中耀武扬威,拥有协理六宫之权,但是如今已经不知道被埋在什么地方。

&ep;&ep;而秦家十五口人,就那么恰好地全部惨死于动乱之中,连她长嫂所生的幼子都没有留下来。

&ep;&ep;还未出嫁的小姑子被人砍断了一臂,另一只手拿着残肢,死前最后一刻仍艰难地向大门爬去,企图博得一条活路,至死也没有合上眼。

&ep;&ep;她站在那鲜血横流的青石砖地上弯腰下去亲手抚了两回,才将其合上。

&ep;&ep;雷霆雨露,俱为君恩,圣上一再提醒,她怎敢不答话?

&ep;&ep;她不仅要答,还要答得叫圣上满意。

&ep;&ep;“圣上还来我这里做什么?”郑玉磬转过身去卧在里侧,用纤弱的后背对着圣上,冷硬的语气差点把显德吓得腿软跪在地上,“您在内廷里不知道方才同哪位嫔妃蜜里调油,身上的脂粉气便是室内燃了艾草也消不下去。”

&ep;&ep;她果然是在赌气,但圣上不怒反笑。

&ep;&ep;“脂粉味朕倒是没有闻见,反倒是这室内有好大一股醋酸味,莫不是夫人害喜嗜酸,晚膳用的是酸汤么?”

&ep;&ep;圣上不在意地让跪着的人起身,郑玉磬本来就不习惯这种规矩森严的日子,宫人们动不动下跪与宫内又有什么两样,反倒失了人间烟火之趣,“你到底是属羊还是属狗,不过是丽妃送两样糕点过来,朕心里烦闷,问了话就命她回去,哪有红袖添香的情致?”

&ep;&ep;皇帝说的还算是云淡风轻,显德却是知道的,丽妃这个时候被升至妃位,不免多出一些不该有的希望,可是才萌生出一点念头,便被圣上训斥了一番,吓得丽妃狼狈而归。

&ep;&ep;圣上见帐中的美人依旧不肯回身,一个人闷在被中拭泪,心情反而好了些,执朱笔决断生死的手掌覆在她露在外面的削肩处,在她微凉的肌肤上添了些温热之意:“朕都多少年没召丽妃侍寝过了,小醋精,你有什么好酸的?”

&ep;&ep;“女属羊,守空房,倒不如属狗的更好些。”芙蓉帐里的女子被他碰触的时候身体轻颤了一下,但是没有避开。

&ep;&ep;她听了这话冷哼一声,虽然人不肯与圣上打个照面,但语气倒是放轻柔了些:“外面兵荒马乱了好几日,圣上不知道妾的心里有多害怕,好些日子才能见您一面,您还拿这些前话来怄我……”

&ep;&ep;圣上对女人争宠之事早已司空见惯,但却喜欢她这样拈酸,她并非是因为秦氏一家的性命与自己怄气,只是心里惦记着他不过来瞧,圣上口中虽说不计较前事,可是她曾为臣妇的事情总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一旦两人生起气来,圣上想到的还是这件事。

&ep;&ep;“是朕旧事重提叫音音难过了,可你也不该糟践自己的身子,多少吃些才好。”

&ep;&ep;圣上的面色彻底和缓了下来,他扶了帐中美人起身,重新切了一块金桃递到她唇边,“你也知道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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