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苍迟还在看那两扇门,看得津津有味,两眼带着光。
&ep;&ep;东海没有门,也没有四壁长廊,龙王住处的水晶宫也没有,周遭只有几根碗来粗细的水晶柱。柱上雕刻巨龙腾云架雾的光景,两根柱子之间,外挂一层销金红罗,内施一排耀眼的绿珠帘。
&ep;&ep;销金红罗衬珠帘,远视若点点飞星,穷极绮丽。
&ep;&ep;苍迟化为人形,不是头顶长角就是身上长鳞片,所以每回进出爹爹的水晶宫,那直得冲天的龙角都会勾住红罗或珠帘。
&ep;&ep;水晶柱玲珑精致,上面凹凸的雕纹,背痒时在上面蹭一蹭可解一时骚痒。红罗珠帘是件好看的东西,可蔽隐私,但会勾住龙角,苍迟不喜欢,这好看的东西远没有凡间两片木板方便,可惜木板碰不得水。
&ep;&ep;包头妇人提着两只蟹去告诉公人乔红熹醒了,消息传完,又提着两只螃蟹去了胞厨。她拿一只蟹来煲粥,先用刷子洗净蟹的腹背,再将六跪及二螯剪下,掀开蟹壳,去蟹腮、胃、心及肠这些杂质,和上胡椒粉末和一勺黄豆酱,与粳米一起起灶煲煮。另一只蟹她放在盆里,用黄酒浸泡,打算明日做个蟹酿橙岔口味。
&ep;&ep;苍迟没有要走的迹象,乔红熹怎么也琢磨不出一个适合他的称呼,便耸着肩膀,哑默不语。
&ep;&ep;清楚地知道眼前贼丑生的真正身份,她刻下不仅掌不起脾气,指尖还冒冷汗,打了一个又一个无声的榧子。
&ep;&ep;蟹粥煲了多久,苍迟就看了多久,两道灼热的目光,好似要把木门拆下来带走。
&ep;&ep;过了两刻,妇人端粥来,食气芬芳,苍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明日再来,与妇人擦肩而过,升屋离去。
&ep;&ep;见人离去,乔红熹肩膀一沉,如释重负。
&ep;&ep;公人已把乔红熹醒来的消息告诉了陆平歌,碍着天色黑沉,他忍住没亲自去探望一眼,吩咐来报消息的公人好好看守,莫出一点差池。
&ep;&ep;妇人十分有功夫,一锅粥煲的滋味爽口,里边的蟹肉鲜嫩,味道浓如脂,咽下口中,躁烦顿解,亦补虚损,乔红熹不怕螫口的吃了一大碗。
&ep;&ep;妇人一点也没有偷吃,一大只囫囵螃蟹都在粥内,六只细长的跪,肥大的二螯,蟹黄蟹身……一件不缺。
&ep;&ep;想吃蟹螯里面的肉需得用后牙槽来咬,蟹螯的壳硬,咬的十分扛牙,妇人拿了把刀来在壳上敲了个小口,用手一点点剥去壳剥,把夹子肉囫囵取出。
&ep;&ep;辛辛苦苦取出来的夹子肉她自己不食,送到了乔红熹的嘴边,道:“蟹肉啊,可续筋骨,小乔姑娘身子弱,得多食一点。”
&ep;&ep;妇人的举动让乔红熹想到了登仙多年的娘亲,她眼里一湿,道:“蟹肉寒,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吃吧。”
&ep;&ep;螃蟹贵,妇人平生第一次吃到蟹肉,牙齿一点点咬,细细尝,舍不得一口食完。
&ep;&ep;囫囵的夹子肉在牙齿咬啮之下,变成了一竖条一竖条的。她吃着蟹肉,把陆平歌如何救人,又如何区处那些道士经过,这般那般,带笑带说了一通,直夸他乃是世间的好男儿,一人把事事都安顿停当。
&ep;&ep;每逢上陆平歌的事情,乔红熹都手足无措,嘻嘻的憨笑,不知如何作答。食饱之后四肢不需运作,她倦意来,三言谢过笑眯眯的妇人,随意洗漱了一通,将苍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恍恍惚惚地进了梦境。
&ep;&ep;乔红熹这具瘦弱身子,骨子却不错,吃了一碗蟹粥,酣然睡了一宿。夜间无人影的院子有“咕咚”一道巨响,不知什么掉了下来,惊动屋外却没惊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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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第二日天儿才泛鱼肚白的颜色,乔红熹就醒了,身子如常,没有一点啾疾。她乜乜斜斜地坐在床沿边醒了半刻的神,才趿着鞋儿起来洗漱。
&ep;&ep;面盆里没有备水,乔红熹披了一件小衣,打着呵欠去院子的水井里汲水漱口拭面。
&ep;&ep;她眼儿没有完全睁开,凭感觉放下吊桶去汲水。绳儿才放了一半不到,吊桶已触到了底端,摇了摇绳提起吊桶,却觉得桶内空空,没有一点重量。
&ep;&ep;乔红熹心里疑惑,重新放下吊头,剔开眼皮,投头于深井一望。
&ep;&ep;一望去,井底是蓝紫色一片,一条巨蛇堆坐在井底呼呼酣睡,放下来的吊桶正好盖住了蛇头。
&ep;&ep;乔红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痛感实在,非是在梦中,再望一眼井底,巨蛇正在蠕动,她的喉咙也在蠕动,脸上渗出的汗,慢聚成了一串串小汗珠。
&ep;&ep;巨蛇甩开了盖在头上的吊桶,乔红熹回避不及,对上了巨蛇似睁非睁的眼。它左右扭了扭长颈,大张血口,缘井壁而上。
&ep;&ep;巨蛇的身子粗度等同于水井之径,觑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巨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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