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否则他根本挺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ep;&ep;可就像杨涵临死前说的一样,从趁夜抓来的制毒之人到宫中所有医士,全都拿不出解药。
&ep;&ep;小皇子的命现在是被另一位极擅金针的老太医强行吊住的。但是老关太医也摇头直言,这封闭五息的吊命之法,虽能一时延缓毒药摧伤小殿下五脏六腑的速度,可也最多只能拖到天明时分了。
&ep;&ep;孟白凡是深夜里被宫人从孟家后院自己的闺房中挖起来的。她夜里睡下时,夜空中还是星辰明耀,等她被急急唤醒,随宫人趁夜骑上马,天上已经雷光大作,不一时便劈头盖脸地砸下了连成线的雨珠。及至孟白凡踏进望舒殿的宫门,她全身上下全已经被急雨浇透。可这时她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雨水,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小皇子的寝宫,全无姿态地扑上来捏住康宁的脉门。
&ep;&ep;而后直到徽帝连夜抓出前后涉事的一串人马、乌衣卫疾驰到京郊外抓住制毒的老妇审出了毒药的配方,这薄薄的一张纸在医士手里传阅了个遍,而后又回到孟白凡手中,可其中的几味奇毒她根本就闻所未闻,更别提想出解药。
&ep;&ep;所有的,所有的毒都有法可解,孟白凡倔强地摇头,罕见的泪水从她脸上落了下来,打湿了手里的纸方,只要能找到毒物植株、只要能叫我反复试验比较、只要能找到它的生长之地,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必能发觉克制的法门、调解的关窍。
&ep;&ep;可是根本没有时间了,压抑的哭声滚在孟白凡干涩的喉咙里,小殿下他根本等不了。
&ep;&ep;徽帝这时还在清和殿指挥禁卫军连夜敲开整个京城的医铺药行,挨家挨户去询问是否有人知道这奇毒的来源,并找寻每一味配药。
&ep;&ep;可即便让大半个京城都为这惊天动地的喧闹醒来,天色还是在所有人徒劳的哀痛中一点点变亮。
&ep;&ep;在月亮越来越黯淡苍白的破晓之前,戚长风像一道幽灵那样走了进来。
&ep;&ep;这一晚大概是他后来几十年都很怕去回想的时刻。从黄昏时温存梦幻的仲夏暧昧,到子夜时分大雨倾盆的冰冷绝望,不过是大半夜的时间,他也整个人都被打湿浇透,面色铁青骇人,眼底是一片恍惚的空茫。
&ep;&ep;也不知道他消失的时刻都去做了什么,戚长风半边衣袖上都是鲜红的血迹,还有几滴溅在他左眉眉尾的伤疤处。
&ep;&ep;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也和游魂一样:
&ep;&ep;在我的家乡,传说有这样一种邪门的法子,戚长风眼神看着床上苍白无息的小皇子,话却是对孟白凡说出,只要能寻来另一种性用相克的毒药,两种剧毒能够在人的体内互相压制,便有微末的可能延长中毒之人的性命。
&ep;&ep;不行!孟白凡下意识地拒绝出口,先不说另一味剧毒能同仙子笑互相抵克,这其中的希望有多渺茫。即便将军的法子生效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小殿下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了。两种剧毒下去,他的根基就要全给毁了。
&ep;&ep;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戚长风声音又冷又硬。他眼神飘飘忽忽,只觉得心口已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所有剧烈的、有温度的情感都要在这时刻呼啸着飞走了,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在仲夏的凌晨僵硬死去。
&ep;&ep;他知道自己的嘴还在一张一合,耳中却压根听不到自己说话时那种可怖的语调:
&ep;&ep;我只要他活着。他在赵贵妃惊骇的视线中冲床上的小皇子伸出手,而后极轻地摸了摸小皇子柔嫩的额角,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还有时间你说的那些:毒株、产地、解药,我一定会一样一样的找到。他能他能坚持下来的,其实他从小就特别坚强。
&ep;&ep;在骤雨初歇,新阳乍升的破晓时分,碧涛含着泪端来了一碗内廷禁绝的剧毒之药。赵贵妃接过来端在手中,却怎么都捏不住手里的汤勺。她当下真的宁肯是自己把手中毒药喝掉。
&ep;&ep;可她还是执拗地端着那只散发出苦臭味的汤碗,避开了徽帝伸过来想要接替的手。
&ep;&ep;这一晚赵云桥连看也没看皇帝一眼。她实在恨他,也同样的憎恨自己,甚至不比她恨杨涵少。她恨自己三年前对杨涵的心软早知今日,当年便是拼着大逆不道、同归于尽,她也要早早的把那个女人杀掉。
&ep;&ep;而另一双年轻的男人的手这时伸过来,不容拒绝地把她手里的药碗夺走了。
&ep;&ep;赵贵妃猛地转过头去。是戚长风。这个已经长得很高大的年轻将军眼中血丝密布,面色难看至极,两手却不曾迟疑发抖。
&ep;&ep;赵贵妃怔怔地起身让开。那一刻在她心里有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明悟。若是平常时候她发觉了这年轻人与康宁之间的情谊有了超出常理的重量,她一定会想办法阻挠。可这时她的骨肉已在生死的尽头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只要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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