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3)

&ep;&ep;她是来抚平他的心理问题的，因此不想给他增加心理负担。

&ep;&ep;在他决意要劝说座师不要吃糖醋活鱼这道菜的时候，莫莉也在紧张的准备着——老饕之所以喜欢享用这样的菜品，不就是觉得新奇有趣么？

&ep;&ep;那么只要符合饕客的这种猎奇心，用其他的新奇菜品来代替，就可以反客为主，将曲锦存惹座师的不悦降到最低。

&ep;&ep;出乎曲锦存的意料，当他对座师说出“吃活鱼怕不太干净还是吃鱼锅好”的时候，座师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欣然前往的意思。

&ep;&ep;曲锦存暗暗地松了口气后，心里却不由感觉有点不太松快——座师这种态度，总让人觉得是雷雨到来之前的阴天，透着一点“引而不发”的意思。

&ep;&ep;三天后，正是春雨绵绵之际，座师只身一人来到了曲锦存的新居，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一本米颠的字。

&ep;&ep;对于如此看重自己的座师，曲锦存自然是感激又崇敬的。

&ep;&ep;他们落座之后，早就已经在厨房开始烹饪的莫莉立即便准备上菜。

&ep;&ep;说是鱼锅，但其实上鱼已经看不见了。

&ep;&ep;乳白色的汤水里漂浮着如水晶般透明的鱼片，外形好似春天绽开的片片桃花，又有一缕缕幽深的茶香从鱼片底下络绎不绝袅袅升起，在锅子上桌后，座师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暗沉的情绪。

&ep;&ep;这一次曲锦存没有让莫莉避退一旁，而莫莉亲手上菜的时候，曲锦存留意到了座师看自家厨娘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悦。

&ep;&ep;是菜式不合眼缘？

&ep;&ep;是莫莉外形不讨喜？

&ep;&ep;还是自家仆役过少，座师嫌被慢待了？

&ep;&ep;但看座师的脸色，莫莉不由也有一点点紧张，这一餐鱼锅她也是废了心思的。

&ep;&ep;不仅仅是如游鱼一般漂浮在乳白色纯净汤水里、薄薄的半透明的鱼片，汤汁也是从早晨熬煮到现在的新鲜高汤，里面是加了猪骨、鸡内金以及鲫鱼熬制而成。

&ep;&ep;另外，为了配合“游鱼”这个主题，莫莉还用豆腐雕了几条小鱼儿，待汤汁煮沸之后再放入，鱼儿在水泡之间翻滚，真个跟游动着活起来一样。

&ep;&ep;不仅如此，在餐饭过半的时候，用贮存的冰雪浸泡着的鱼骨被端到桌子上，这雪白的鱼骨被晶莹剔透的冰衬托的高洁无比。

&ep;&ep;在座师诧异的看那宛如龙骨一般的鱼骨的时候，莫莉不慌不忙的将滚烫的鱼油浇在了冰冷的鱼骨上，登时，咔咔咔咔的细碎崩裂声传来，这鱼骨先受到冰封，又被热油一淋，终于片片碎裂。

&ep;&ep;“这是冰糖龙舟，”莫莉淡然一笑，对在做的主宾两人说，“请大人慢用。”

&ep;&ep;骨头之类的东西，是极难入味的，可是被如此处理过之后的鱼骨，吃到口里却有一种鱼类独有的甘美和炸制吃食独有的香脆。

&ep;&ep;不知不觉，自认清心寡欲如同孔孟一般的座师，居然将半条鱼的鱼骨全吃了去，他吃掉的“冰糖鱼骨”比之“花朵鱼片”数量上一点都不少。

&ep;&ep;一鱼三吃，的确少见。

&ep;&ep;座师的脸色略略转好，沉默不语的用完这一餐，同时还进了不少汤水，曲锦存见座师虽然没有开口称赞餐饭好吃，但也将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光了，他就暗暗地松了口气。

&ep;&ep;谁料，饭毕之后，座师没等残羹剩饭扯下，就当头给了曲锦存一棒喝。

&ep;&ep;“这个厨娘，我要带走。”座师说。

&ep;&ep;曲锦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猛然紧握，几乎是费劲全身力气才没有掀桌而起。

&ep;&ep;“这个厨娘我一定要带走。”座师轻描淡写的说，脸色却不轻佻，反而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郑重，对他重复道，“玩物丧志的道理你懂，但是贪恋口腹之欲，因为一时目光短浅而给自己仕途带来阻碍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做。”

&ep;&ep;沉默不语的曲锦存垂下了眼帘，嘴唇紧抿，虽然面无表情，但绷直的腰背昭显了他的情绪。

&ep;&ep;——他不乐意。

&ep;&ep;良久，座师突然长叹一声，一甩袖子站了起来。

&ep;&ep;在上完菜之后就离开会客厅，镇守厨房的莫莉听到声音不对追出来的时候，跟座师刚好打了个对面。

&ep;&ep;头发花白，面容阴冷的座师微微眯起双眼打量了一下她，而后顿住了脚步。

&ep;&ep;“你是卖身契还是典身契？”座师打量过她之后，面带鄙夷之色，“名门贵胄之后，书香门第骄子——也是你可以肖想的？”

&ep;&ep;座师疾言厉色，越说语气越重，紧随着他追出来的曲锦存听到他如此对待莫莉，心里就是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