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钟灵有什么心事不喜藏着掖着,有什么不快都会直接说出来。
&ep;&ep;韩追没想到钟灵和灵兽们聊得如此开心,还能留意到他吃了什么东西:“……并非如此,只是因为我不喜吃甜食。”
&ep;&ep;而且他今晚的心思更没在吃饭上。
&ep;&ep;钟灵不解地蹙眉:“那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栗子糕?”
&ep;&ep;她还以为他跟自己的口味一样,无甜不欢。
&ep;&ep;韩追看了她一眼,嗓音清沉:“因为你爱吃。”
&ep;&ep;他的过分直白让钟灵一愣。
&ep;&ep;这也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面前的少年不是陆惜剑,而是从骨子里彻彻底底地换了一个人。
&ep;&ep;陆惜剑不会这样跟她直言说话,动不动就会耳根红透,会躲开她的目光,不敢于她对视。他在修剑一途上心性坚韧,也有少年意气风发,只有在她面前时会露出腼腆青涩,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ep;&ep;而此时她所面对的男子,会不避不闪地直视她双眼。气质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钟灵从他深邃的目光里,仿若再次看到了那个玉立在镜湖旁,矜贵萧朗、俊美无俦的男子。
&ep;&ep;钟灵不知道原身对韩追是什么情绪。
&ep;&ep;讨厌他吗?因为是他把自己贬到凡间当了山神,可是没有,在小桃山当山神的日子是灵娘最快乐的时光,她反而有些感激他。
&ep;&ep;敬仰?有一点点。
&ep;&ep;千年前,在凡间饱受妖魔侵蚀之苦时,作为唯一一个下凡拯救苍生的仙君,他值得万众敬仰。
&ep;&ep;爱慕?好像也有一点点。
&ep;&ep;在灵娘被众人排挤时,只有他感知到了她的情绪,询问她缘由。后来到了小桃山,灵娘也时常想起那个画面,后悔自己不慎打碎了酒壶,后悔她是不是哭得太难看了。
&ep;&ep;灵娘对此藏得很深,深到连钟灵也不是很确定,但这都是原身的情绪,钟灵对此,感受到的只有奇妙。
&ep;&ep;一个在天界有过一面之缘的仙君,她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ep;&ep;钟灵没想过用那连交情都算不上的镜湖一面,以老朋友的身份自居,贵人多忘事,韩追肯定都忘记她是谁了。
&ep;&ep;没想到下一秒,韩追定定地看着她说:“看得出从天界离开后,你在这里过得很好。”
&ep;&ep;钟灵意外地眨眨眼:“你还记得灵……我?”
&ep;&ep;韩追默了片刻,似有深意地说:“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了。”
&ep;&ep;钟灵掐指一算,镜湖那一面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的确已经很久了。
&ep;&ep;韩追观她的神色,就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ep;&ep;气氛陷入突如其来沉默,钟灵趁此悄悄对着韩追用了下“倾听万物”的山神技,什么都没有听到,诚然这技能对人来说并不起作用,人属于动植物的范畴之外。
&ep;&ep;唉,人啊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
&ep;&ep;“我给你讲一个故事罢。”韩追忽然道。
&ep;&ep;“好啊。”
&ep;&ep;钟灵以为他会讲讲当年是怎么只身打退百万妖魔大军的,兴奋地从锦囊里取出酒壶和酒杯,熟练地替他和自己满上。
&ep;&ep;韩追接过酒杯,没有喝,目视远处的星河,清润的嗓音开口道:“千余年前,一个普通的村庄,有一个少年从小酷爱剑道。爹娘认为他是不学无术,禁止他学剑。于是他便白天做农活,晚上一个人到井里,踩着冰冷的井水,整夜练着自创的剑招。”
&ep;&ep;钟灵耳朵微动,这说的不就是古剑井里的景象吗,她猜的没错,古剑井里的少年残影就是韩追的前世。
&ep;&ep;韩追接着道:“某一天,村庄被强盗洗劫,少年靠着自学的剑招得以从强盗手中逃脱,可是从那之后,少年便没了家。他独自一人北上,途径一个村落,那年的冬天特别冷,积雪足够一尺之厚。少年又冷又饿,险些冻死在街头,彼时一个好心的少女路过,给了他两个馒头和一碗热水,才让少年熬过那晚的雪夜。
&ep;&ep;翌日,少年准备继续赶路,经过一户人家时,看到一个农妇手持竹条,在抽打一个女孩,少年发现那女孩便是昨夜赠他馒头之人,上前制止,才知道女孩早早没了生母,那农妇是她的继母,平时对她非打即骂,极近苛待。因为少了两个馒头,她怀疑是少女偷吃,几乎将她打死。
&ep;&ep;“少年背起已经昏迷的女孩,连忙送她去镇上的医馆。少女却没能捱过去,伏在他的肩头咽了气,手臂垂落下来。少年这才发现少女的衣衫比他还单薄,淤青的伤痕遍布细瘦的腕间,蔓延进宽大漏风的袖口……”
&ep;&ep;韩追低下睫羽,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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