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梁毅似乎怕吓到了姜瑜,把手往下一翻,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等天气暖和就好了。”

&ep;&ep;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姜瑜的心就像泡在酸水里一样,又酸又涩又疼,她责备地瞥了梁毅一眼,抱怨道:“你就不知道爱护自己吗?”

&ep;&ep;说是这样说,但姜瑜也知道,在没有高科技辅助,没有足够的挖掘工具的情况下,要救灾,只能靠双手。他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不知翻了多少石头,拿着铲子挖了多少残垣断壁。

&ep;&ep;梁毅自知理亏,站在那里不做声,任凭她训。

&ep;&ep;姜瑜说了两句,见他始终含笑包容地望着自己,天大的火气也没了。

&ep;&ep;她站了起来,看着他肩头白白的雪花,皱了皱眉:“还不把大衣脱下来,换件衣服。”

&ep;&ep;“屋子里烧着炭,不冷,不用穿大衣。”梁毅把绿色的军大衣脱了下来,挂在木架子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旧的灰色毛衣和里面那件秋衣。

&ep;&ep;这一脱衣服,姜瑜就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两三圈,往年的毛衣套在他身上,本来很合身的,今年穿着竟然空荡荡的。脸颊上的颧骨也凸了出来,他们这五个多月,也不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ep;&ep;掩饰住心酸,姜瑜把梁毅推到床上:“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煮完面垫垫肚子。”

&ep;&ep;他回来的时间非常不凑巧,下午三点,吃午饭晚了点,吃晚饭又太早了点。正好姜瑜昨天炖了筒骨汤,拿来给他煮面条吃,热乎乎的一碗汤面,再卧一只鸡蛋,撒点葱花在上面,吃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ep;&ep;等梁毅脱掉鞋,爬上了床,她还不放心地把被子给他拉过来,捻了捻,塞得严严实实的。

&ep;&ep;梁毅躺到床上,枕着姜瑜刚刚枕过的枕头,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那股淡淡的梅香,心就像是在海上漂流的船找到了港口一样。过去那五个月不眠不休的日子里,最让他惦记的就是这种家常的温暖,没有惊心动魄,却细水流长,让人无论在何处,都牵挂不已,一想起来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ep;&ep;他把头埋进姜瑜的被子里,深深的嗅了一下,紧绷了好几个月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就像婴儿回到了母体中一样,舒适,安全,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来。再也不用担心,眯一会儿的功夫可能就有墙壁、山体滚落下来。

&ep;&ep;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难怪人人都希望有个家。有家的感觉还真是好,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少罪,回到家都能人放松下来。

&ep;&ep;好几个月不见,有好多话想说,梁毅本来没打算睡觉,只是准备眯一会儿。但可能是太累了,身体一沾到让他安心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陷入了沉睡中。

&ep;&ep;等他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一支白色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室内。梁毅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姜瑜趴在床头睡着了。

&ep;&ep;他掀开了被子,下床,准备把她抱到床上去,但刚伸出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下午还开裂的两只手已经裹上了白色的纱布,看得出来,应该是姜瑜自己包扎的,她的技术还不够熟练,纱布包得有点厚,裹得他的两只手像粽子一样,五根手指头想动一下都难。

&ep;&ep;他的小姑娘……梁毅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稍纵即逝,他蹲下了身,将笨拙的手伸到姜瑜的腋窝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想把她抱起来。

&ep;&ep;但姜瑜很警醒,他的手刚一碰到她,她就醒了,蹭地一下抬起了头,眼底似乎还有点刚睡醒的迷茫:“梁叔叔,你回来了?”

&ep;&ep;梁毅被她这难得的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他举起缠着厚厚纱布的两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还记得吗?”

&ep;&ep;其实刚才那句话一说出口,姜瑜的记忆就回笼了。她把睡觉谁垂下来的头发捋到了后面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说:“记得,你醒了,几点了?”

&ep;&ep;梁毅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晚上七点一刻了。”

&ep;&ep;姜瑜点点头:“哦,那你饿了吧,饭菜放在炉子上,我去端过来。”

&ep;&ep;下午她煮面的时候就发现梁毅睡着了。想着他肯定是累坏了,姜瑜没叫醒他,也没煮面,而是把晚饭煮好了热在炉子上,等他醒来就正好吃晚饭。哪晓得,他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连她给他涂药,包扎伤口都没醒。这也说明,他这几个月是真的累得够呛的。

&ep;&ep;梁毅按住了她:“外面风大,冷,你刚睡醒,吹了风容易感冒,我去。”

&ep;&ep;姜瑜心说,我可比你个病号强壮多了。但梁毅已经不给她抗议的机会,大踏步走了出去。

&ep;&ep;因为他的手包成了一团,不方便活动,他就把碗筷菜一起放在洗菜的大木盆里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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