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又不和我说话了。经历过赵煜那件事后,你就不愿和我说话,那时候,我碰你哪儿,你就拿簪子划哪儿,我是真怕你这丫头闹起脾气,伤了自己,就再也不敢碰你啦,于是把唐林叫来,让他照顾你。那时候你多生气,肯定在想:‘大伴怎么这么坏,我一辈子不要和他说话了,让他干着急,悔恨去。’是吧?”

&ep;&ep;庭烟默然。

&ep;&ep;“若那时候我忏悔,我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步?”

&ep;&ep;班烨痴痴地看着棺材壁上的青松,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

&ep;&ep;“是啊,我这种人怎么会忏悔,不可能的。而今,你不仅不愿和我说话了,而且也不会伤害自己来气我,更没有推开我。烟烟啊,大伴不甘心,不认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他先背叛我的,是他先算计我的,我一直是忠义的啊,在燕国这十来年,靠着他这个信仰活下来,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他李元义能当皇帝,卫逢能当皇帝,卫询敢谋反,孤云寄敢谋国,我班烨凭什么不能?”

&ep;&ep;庭烟冷笑。

&ep;&ep;你的野心与欲望,注定了这辈子孤家寡人。

&ep;&ep;不知是小产后身子太虚,还是他身上太暖了。

&ep;&ep;庭烟感觉晕乎劲儿又上来了,在这黑暗得永无止境的地宫里,大约长眠才是人的最终归宿。

&ep;&ep;越来越困,后面他的话就慢慢听不清了。

&ep;&ep;只记得他在说什么,不甘心,只要清醒一刻,就绝不放弃守住他的王位……

&ep;&ep;好。

&ep;&ep;真好。

&ep;&ep;大约睡了很久很久,头总是晕晕的,半梦半醒间,庭烟看到了很多人。

&ep;&ep;小时候的御花园,漫天都是山茶花的粉白色花瓣,妈妈还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倚在朱红色的柱子边,朝她招手;

&ep;&ep;顺着回廊走,看到了父王,他是那么喜欢喝酒,正翻着古籍,想要找一两个绝妙酒方,忽然抬头,笑眯眯地说:囡囡,你来了啊,爹爹等你好久了。

&ep;&ep;一阵阴风吹过,从假山后面走出个窈窕貌美的女子,是琳琅,她脸色惨白,石榴裙上满是鲜血,哭得凄厉:我的孩子没了,你还给我……

&ep;&ep;不多时,曹驸马和卫蛟也出来了,他们身上都是鞭笞的伤痕,血红的眼瞪得老大,踉跄着走来,呜呜咽咽地哭。

&ep;&ep;庭烟被惊醒,刹那间头上全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息,老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ep;&ep;还好只是个梦。

&ep;&ep;可就在此时,她发现自己的处境比噩梦要更可怕。

&ep;&ep;她还躺在地宫里的棺材中,一个人。

&ep;&ep;“大,”

&ep;&ep;庭烟下意识想要叫那个人。

&ep;&ep;心里一痛,终究没有喊出来。

&ep;&ep;她搀扶着棺材沿儿爬出来,身子太虚,跪在石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儿。

&ep;&ep;墓室很黑,只有一盏如豆大的长明灯孤零零地燃烧着,而且还很冷,能钻到骨头里的那种冷,若是她没有练过心经,这种阴冷必定会渗到骨肉里,落下病根。

&ep;&ep;桌子上摆了几道早已凉了的菜,还有壶酒,换洗的衣裳也放了几套,肚兜、亵裤都有,甚至还有钗環、玉镯等物。

&ep;&ep;瞧着倒像是女子的闺房,只不过,是阴间的房。

&ep;&ep;班烨呢?

&ep;&ep;庭烟端起长明灯,一边倚在石壁上,一边到处找寻。

&ep;&ep;她起初还担心,地宫里多机关,越走越心惊。

&ep;&ep;地宫并不大,还未完全建起来,有些机关也只装了大半。墓室里陪葬品不多,不过是些寻常的玉器金银首饰罢了。

&ep;&ep;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将地宫走遍,根本没有出口,也没有半个人,有的只是泥佣和墙上的人形壁画,这些假人的眼睛从不同方向盯着她,仿佛在冷笑,又仿佛在叹息。

&ep;&ep;怎么回事,难不成班烨真想她陪他一起死,无法下手杀了她,便把她困在地宫,任她自生自灭?

&ep;&ep;恶心感忽然袭来,庭烟扶着墙大口呕吐。

&ep;&ep;愤怒之下,她运功,出掌狠狠击打墓道里的泥佣,指甲抠墙上的壁画。

&ep;&ep;睡了许久,身子有所恢复,可终究错过了最佳逃生机会。

&ep;&ep;如果先前在王宫里能有力气,便能用那根簪子刺透班烨这恶贼的心,何至于被困于此。

&ep;&ep;心里越发急躁烦闷,庭烟握拳,重重砸向墙上的一副女史捧书壁画,谁知这一砸,整个墙忽然发出咕隆的机关响动之声,不多时,一个神秘墓室登时出现,随之,一股腐臭味儿也迎面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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