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心跳的越发快,庭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流出涎水,她飞奔到老槐树下,抱着树使尽摇晃,登时,就从树上飘落下来无数的积雪,纷纷扬扬。

&ep;&ep;女孩躺在地上,数着一片片残雪落到自己的头发上,品着肌肤滚烫与冰凉的交替,沉浸在飘渺中……

&ep;&ep;一阵风吹过,撩动着屋檐下的红色宫灯,灯影细碎了一地,煞是好看。

&ep;&ep;公子询站在门口,手缩进狐皮护手暖套里,看着侄女儿在院子里疯玩,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切,他用小指抹去眼角的泪珠子,扭头看向对身边站着的贞,这妇人怀里抱着件旧年的皮袍子,面上淡淡的,似乎不甚关心庭烟的死活。

&ep;&ep;“去,看护住公主,别让她磕着。”公子询懒洋洋地嘱咐着。

&ep;&ep;待贞走后,公子询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转身走进廊子,他用暖套将长凳上的积雪拂去,大剌剌地岔开腿坐在上边,看着不远处的庭烟,问班烨:

&ep;&ep;“你知道当年王上为何不斩草除根。”

&ep;&ep;班烨深谙公子询的秉性脾气,是轻易招惹不得的主儿。他立在一旁,看着遥远的东边,淡淡说了句:“因为梁国。”

&ep;&ep;“你是明白人啊。”

&ep;&ep;公子询从袖中掏出方半旧的手巾,擤掉鼻涕,随手扔到地上。他朝老槐树那边看去,这会儿贞手里举着皮袍子,连声小祖宗地哄着满地打滚儿的庭烟,可使出了浑身解数都制服不了她的小祖宗。

&ep;&ep;瞧见此景,公子询噗哧一笑,似在自言自语:

&ep;&ep;“我燕国原乃北地小国,偏远贫瘠,逐水草而居。十几年前,梁国皇帝李元义将我皇帝陛下改封为王,两国结为伯侄之亲,虽说那梁国每年送来数千头牛羊、上万匹丝绸和几千斤茶叶,重开了关市,以避免两国交战,可他终究将我燕国视为蛮貘夷狄,驱使我燕人犹如奴隶牛羊,妄图吞了我国。老子日思夜想挥军南下,占了李氏小儿那花花江山,你瞧怎样?”~

&ep;&ep;班烨斜眼瞅了下公子询,既不奉承,可也不顶撞,淡淡笑道:“十多年前,您带兵在白易沟大败梁军,抢夺豫州大半土地,这些年梁帝整顿武备,推行新法,两京十州地大物博,江南去岁更是开了海上通商之路,朝廷国库每年可多增数百万贯银钱,若是要打仗,军里开支能供应得上,燕国恐难以支撑。”

&ep;&ep;“哦?”~

&ep;&ep;公子询眼皮跳了下,心里虽厌恶班烨这般说话,可这是句实话,的确无可辩驳。《孙子兵法》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么多年未与梁国正面交锋,的确不好判断梁军是强是孬。

&ep;&ep;想到此,公子询笑了笑,用护手暖套轻打了下班烨的腿。忽然,男人眼中雾蒙蒙的,鼻子也发红,好似想起了谁:

&ep;&ep;“庭烟今年有十六了,算起来,我那大哥没了也有九年了吧。哎,他也许不是个好君主,可却是个好老子。《诗》里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咱们燕国乃商人后裔,向来以玄鸟为尊,国人若有捕伤玄鸟者,轻则刖刑,重则大辟。可我大哥却不吃这套,他那宝贝女儿小时候难养活,方士进言,说公主出生时手里攥着枚指头大的殷商古镜,可见是天人,但毕竟小儿年幼,压不住这天大的福气,得饮玄鸟之血。这下好了,大哥几乎将国中的玄鸟捕杀殆尽。后来国人谤王,朝野议论纷纷,二哥就趁机举兵……”

&ep;&ep;公子询嗤笑了声,两指作剑,指向院中玩泥巴的庭烟:“当时皇宫内外伏尸数千,流血千里,大哥的子嗣一个也没幸免,除了庭烟。”

&ep;&ep;说到此,公子询抚着胡须,皱眉道:“说起来也真是巧,在城破那几日,不知打哪儿冒出些可怕的话来,说是一妇人夜间坐船归家,忽然狂风大作,天上的繁星如雨般陨落,而河上阴风四起,从雾中走出个白衣白须的老头,口里不知唱些什么,给那妇人怀里掷了个东西就翩然不知所踪了。船上的所有人都说神仙下凡了,朝着老神仙去的方向连连磕头,随后去瞧那妇人怀里之物,原来是一面青色蟠璃纹镜和一张帛画,帛画上画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竟和庭烟的母亲有七八分的相似,而镜子背面用大篆刻着几行铭文,班大人,你可知是什么?”~

&ep;&ep;班烨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是‘大星如虹,下流华渚。梁得燕血,天下归一。’这首两句是《河图》里的话,倒没什么稀奇,怪的是后两句。当年这四句谶言在一夜之间传遍街头巷尾,甚至还诡异地传到了梁国的东京,说那蟠璃纹镜上刻的燕血就是庭烟公主,只要梁国得到小公主,便能一统天下。”

&ep;&ep;“是啊,很快梁国就来了使臣宣旨,封庭烟为金镜公主,让她及笄后嫁入梁国。”

&ep;&ep;公子询双目危险微眯,拳头紧握,冷笑不已:“我告诉二哥,这谶言来的太巧,定是先王余孽弄出来保庭烟一条小命的,况且庭烟长大后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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