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宅子有些年头了,青砖黛瓦,抱朴清雅,花木盆栽葱郁有致,园景清淡,宅邸里有种书卷气,宅子主人有一定身份,低调朴素,唯一的三层小楼是间藏书阁。

&ep;&ep;胥锦只是随意看了一遭,并非因为没兴趣,而是府里实在吵闹,从前厅到后院,许多人匆匆地进出,壮汉搬运东西进各个院子,又有工匠拎着大件小件的工具来修缮屋宅。

&ep;&ep;工匠和仆从说话吵闹,搬运重物的叮铃咣啷嘈杂,喧哗得挤满了春日清晨的宅子,胥锦醒来时以为要拆房子。

&ep;&ep;“少爷让一让啊,看脚下。”

&ep;&ep;“当心弄脏少爷衣裳。”

&ep;&ep;小厮带他去找裴珩,两人在回廊上让过扛梯子的修瓦工、四人一起搬着的大块石料,从院子里熙攘的家仆和挪动青榕盆栽的花匠中间挤过去,胥锦几乎要不耐烦得翻上房檐抄近道。

&ep;&ep;金钰在厅后偏屋门口跟府里管家核对修缮用工,正遇见胥锦,笑呵呵打了招呼:“少爷找公子么?在前厅。”

&ep;&ep;胥锦绕到前厅,南柏木雕花对扇门敞开着,廊下晨光洒进门槛,裴珩一身霜色的长袍正坐在正位上,手里还握着一柄折扇,搭在身前。

&ep;&ep;屋里堂桌椅子都是紫檀木,仆从也端茶递水进进出出,几个中年男人在他跟前,或坐或站,正围着裴珩说着话。

&ep;&ep;裴珩见胥锦便朝他招招手,胥锦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去,隔着紫檀木镌花方桌坐在他旁边位上,他一身玄色衣衫,面貌妖冶而淡漠,倒是像足了富家少爷。

&ep;&ep;一华服中年男人拱了拱手,神情和悦:“这位少爷风度卓然。”

&ep;&ep;裴珩笑道:“家里没什么人了,也就我们俩个。”

&ep;&ep;胥锦感到莫名其妙,抬眸看了裴珩一眼。

&ep;&ep;府里的热闹对他来说很陌生,说不出的舒适,他尚不知,这就是俗尘的烟火气息。

&ep;&ep;那华服男人点点头,没多追问胥锦,道:“沈公子也是念旧的人,看府上这些动静是要生意重启?”

&ep;&ep;胥锦听了心想,他原来是姓沈么。

&ep;&ep;有工人搬进来一块榉木底座的嶙峋大石,色陈殷红,搬到厅里,裴珩指了个位置便放下。

&ep;&ep;裴珩淡淡一笑:“这不么,既回来了,玉石珠宝的生意还是要重开的,今后还仰仗各位照拂。”

&ep;&ep;客人们纷纷祝贺。

&ep;&ep;下首一位客人起身,着自家小厮呈上几个装着礼的红木嵌螺钿木盒:“沈公子今日先忙着,我家老爷吩咐说先来看看,待改日他亲自来登门拜会,在下也就先告辞。”

&ep;&ep;客人起身告辞,胥锦品了品盏中的茶,顺便起身和裴珩一起送走了人。

&ep;&ep;他站在前庭,地上刚搬进来摆了一地的石料等候发落,阳光下纹理各异,大小不一。

&ep;&ep;“这些是什么?”胥锦问。

&ep;&ep;错落的大块石料间,裴珩长身玉立,仿佛石头里化出一位仙人。

&ep;&ep;他手里折扇合上,扇子点了点身边一块嶙峋色深的大石,又指了指胥锦跟前的一块:“这是翡翠料,那是滇玉,外头皮子灰突突的不好看,切开打磨好,就是妇人们手上头发上的镯子钗子。”

&ep;&ep;裴珩揽着他肩膀带他回厅里:“这儿灰大,进去歇着。”

&ep;&ep;胥锦一直不知道裴珩姓甚名谁,也不知他什么身份。

&ep;&ep;从迎来送往的谈话中,胥锦得知,这是莱州的沈宅,裴珩是“沈家公子”,名叫沈霑。

&ep;&ep;沈霑,确有其人,他家中没有别人,幼时离乡,如今是裴珩身边幕僚,不过此时他本人正在北疆,替裴珩打理军中事务。

&ep;&ep;裴珩握着钦差令,奉命留候莱州。莱州不是他的地盘,瑞亲王三个字就是活靶子,哪怕他留在莱州只是为了逛一趟青楼,都会打草惊蛇。

&ep;&ep;此番东巡他基本没露过面,于是近水楼台,直接借用这个身份。

&ep;&ep;满府上下忙得鸡飞狗跳人流如织,前厅里铜兽八脚香炉燃着熏香,烟气袅袅地细细腾起,茶水点心供上,裴珩就端端地懒散一坐,坐在那正厅正位上,如一尊镇宅之宝。

&ep;&ep;他手里折扇慢悠悠扇,瓷盏中大红袍浅浅地品,时不时跟胥锦说说话,下人请示就“问金钰去”打发掉,胥锦想出去看看金钰究竟在忙什么,裴珩一把拦住非要人跟自己一起浪费光阴:“金钰?他干活呢,有什么好看,坐下喝茶。”

&ep;&ep;苦主金钰经过,实在忍不住发作:“沈大掌柜,去挑几块石料总还在行的吧?”

&ep;&ep;裴珩支着额头,半阖着眸子:“外头那么大太阳,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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