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胥锦抬头望了一眼雅间窗户,转身正要离开,被龙章扑上来抱住胳膊:“留步!留……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趟官府?我的文牒被偷了……”

&ep;&ep;胥锦低头,龙章倒是个清秀小孩儿,狼狈满脸的灰土也不掩那双有什么都写在里头的大眼睛,虽然其中一只眼眶正顶着新鲜出炉的拳头乌青。

&ep;&ep;于是屋中灯火冉冉,胥锦拎着有如裹了黄豆面的驴打滚儿一样的龙章,甫一翻进雅间,便正对上裴珩那双映水欺春的桃花眼。

&ep;&ep;“散步回来了?”裴珩似笑非笑,瞥了眼灰头土脸的龙章,“哟,这是捡了个什么,炉膛里掏出来的?”

&ep;&ep;这是不高兴了。

&ep;&ep;胥锦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古怪脾气,淡定答道,“叫龙章,被绑了,我正好路过。”

&ep;&ep;“你再不回来,只能叫人把鸾金楼翻一遍。”裴珩走过来,掸掉胥锦衣袖上的灰。

&ep;&ep;“你别生气。”胥锦凑上去极小声迅速说了句,回头又看了眼窗外,确认没人跟上来,“我不走,说了回来就一定回来。”

&ep;&ep;裴珩默了默,那点酝酿好的火气一下子被他熨平,这小东西越来越懂人脾气了。

&ep;&ep;妖怪都是这么懂事的么?

&ep;&ep;好在也没出事,裴珩不跟他计较,一瞥却瞥见龙章腰间一枚玛瑙坠,眼熟得很。

&ep;&ep;龙章?

&ep;&ep;龙荀铮的小儿子?

&ep;&ep;裴珩纳闷儿地打量胥锦,散个步就顺手捡回前中书令的儿子,这鲛妖莫不是锦鲤化成了精?

&ep;&ep;第11章青鸟

&ep;&ep;裴珩端详着龙章的乌青眼、炉灰脸,刁钻目光还真盯出了点端倪:“你叫龙章?不是这儿的人?”

&ep;&ep;“我家在江陵。”龙章答道。

&ep;&ep;“你舅舅可是许易庭?”裴珩问。

&ep;&ep;龙章惊讶:“公子认得我舅舅?”

&ep;&ep;“自然,你打算回去么?”裴珩问。

&ep;&ep;“呃,现在有点麻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龙章有点茫然。

&ep;&ep;许易庭是御前西陵司指挥使,三殿司的头头之一,龙章父母去得早,从小跟在舅舅许易庭身边。

&ep;&ep;裴珩与许易庭并不相熟,但对龙章的父亲龙荀铮印象颇深。

&ep;&ep;当年宦党权倾人主,虽无封赦之显达,却牢牢操控御史台。在位的是当今皇帝裴洹的祖父,凡御史台所谏,不臣不敬之罪名,元绪帝统统听信,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ep;&ep;朝臣接二连三因言获罪,腥风血雨沉沉逼近。龙荀铮那时官至中书令,以他为首的朝中股肱血书死谏,他本人更是当着老皇帝的面,数次痛骂御史台和阉党,誓与其力抗到底,也因此成了孽党眼中之钉,一度屡遭陷害被贬。

&ep;&ep;元绪四十六年春,龙荀铮旧疾发作,过世时不到四十岁,官居中书侍郎,离当年宰相之位到底差了一步,这一步也正如君臣间的咫尺鸿沟。龙荀铮的死终究唤回元绪帝一丝清醒,颤抖着手书诛拿阉党、肃清御史台的诏令后,也猝然病倒,不久后殡天。

&ep;&ep;龙章是忠良遗孤,裴珩饶是未曾见过这孩子,看在其父的份上也不可能不管他。

&ep;&ep;裴珩换了副和蔼可亲的笑:“这样吧,你先住我府上,报官的事明天再说,我们下月启程回江陵,你顺路一起,如何?”

&ep;&ep;胥锦感到意外,疑惑不解地看着裴珩,又匪夷所思地看了眼龙章,这就认亲了?

&ep;&ep;“你被人绑了,怎么回事?”裴珩随口问道。

&ep;&ep;龙章脸色变了几变:“我原在这儿要了间客房住下,不小心进错了楼……”

&ep;&ep;鸾金楼是赫赫有名的销金窟,坐落于每个繁华城池的繁华地,楼宇华美成群,乐苑茶坊、酒楼客栈以及青楼俱全。

&ep;&ep;只是这鸾金楼里回廊错落、门庭众多,出门时从客栈那座楼出去,回来时一转向,就踏进了绮艳风流的妓馆。

&ep;&ep;华服锦衣,一脸少不经事,头顶明晃晃写着“人傻钱多速来”。他一进房间就对上几名恶汉。

&ep;&ep;他被许易庭从小丢进西陵司武训殿,结结实实练出来的功夫,在京中同龄子弟里头也数得上。然而江湖恶徒阴招连连,埋伏着鸡飞狗跳中便把龙章给绑走。

&ep;&ep;幸而小少爷命大,遇见胥锦和裴珩这个眼尖识货的瑞亲王。

&ep;&ep;带龙章回了府,金钰见裴珩又捡回一个,还是个灰头土脸的小叫花。

&ep;&ep;沐浴更衣之后再看,龙章竟也是个俊朗清秀小少年,一双大眼睛,头发总朝后编成数股小辫,走起路来总是两步里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