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ep;&ep;孙氏三公一个接一个倒台,她仅有的仪仗就是太后和皇帝,而说到底,也只有皇帝。

&ep;&ep;孙梦汀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泪,但她既没有哭,也没有笑,就那么平静地睁眼看着皇帝,那真是一双会说话的眼,里头写着千古之恨般的万语千言,又甚么都没有。

&ep;&ep;她一步一步穿过大殿中央的过道,停在那里,缓缓地、姿态优雅而脆弱地跪下,华丽凤袍衣摆逶迤满地。

&ep;&ep;“请陛下赐罪。”

&ep;&ep;她的声音柔和轻细,微低着头,金步摇反射出绚烂的光,就这么认了罪。

&ep;&ep;“什么罪?”裴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沉,“皇后。”

&ep;&ep;陆眷卿、燕云侯和温戈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

&ep;&ep;孙梦汀展袖、拢手,拜下去,额头触手背,又说一遍:“请陛下赐罪,降罚。”

&ep;&ep;裴洹眼中的诧异闪过,袖袍下的手微微发颤,沉声怒问:“宫中魔物与你有关?”

&ep;&ep;孙梦汀毫不犹豫:“正是。”

&ep;&ep;“孤的病与你有关?”

&ep;&ep;“正是。”

&ep;&ep;“瑞王受伤,与你也有关?”

&ep;&ep;孙梦汀迟疑了一下,依旧道:“正是。”

&ep;&ep;殿内死寂一瞬,裴洹倏然起身,将御案上茶盏奏折统统扫到地上,怒吼道:“无关人等都出去!”

&ep;&ep;众臣慌慌张张退散,燕云侯和陆眷卿他们却没走。

&ep;&ep;殿内瞬间空空荡荡,裴洹疾步走下台阶,弯腰一把掐住孙梦汀下颌,虎口抵着她喉咙:“承胤方才受伤,被魔物所害,此刻生死未必,皇后,你最好想清楚再认罪,若耽误了救人,你想保的人,一个都保不住!”

&ep;&ep;皇帝此刻才终于袒露出真正的情绪,孙梦汀双目微微睁大,呼吸略有些困难,眼角泪水滑落:“是孙家的错,是我的错……”

&ep;&ep;裴洹扼住她的脖颈:“孤不需要你们认罪。说,瑞王的伤怎么回事!”

&ep;&ep;瑞王府。

&ep;&ep;裴珩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起先还在流冷汗,现在只是浑身抽空一般的疼痛,他不想在房间里待着,胥锦把他抱到庭中扶桑树下的躺椅上,裴珩清瘦修长的身形被不合时宜的一件裘氅盖着。

&ep;&ep;“才早秋。“裴珩轻声道。

&ep;&ep;胥锦握着他的手,守在旁边,扶桑似乎永远也开不败,火红落花铺了满地。

&ep;&ep;“是不是疼?”胥锦注视着裴珩,低头吻在他手背上。

&ep;&ep;“疼。”裴珩知道自己此刻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强撑着说谎并没有意义,“比起慈悲台上,还是好多了。”

&ep;&ep;胥锦的灵力一刻也未撤离裴珩体内,那纯净精绝的力量无所不在,捕捉住每一瞬细微异动,试图找出疗愈裴珩的办法。

&ep;&ep;“你的灵力,在我身体里么?”裴珩强打起精神看着他。

&ep;&ep;“在的。”胥锦为了不让他太费力,便凑到他旁边,令他只需轻声说话就可以。

&ep;&ep;“在哪儿?”裴珩笑笑,眼里万般的柔和,抬起微微发抖的手,指了指胸口,又指了指自己额侧,“所有心脉穴位么?”

&ep;&ep;胥锦重新握住他的手,与他五指交扣,低头亲吻裴珩,耐心地道:“所有地方,你的所有地方,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ep;&ep;“那很好。“裴珩说,”胥锦,我那缕魂魄在魔海停留太久,即便受你炼化,也不能恢复如初,怕是凶多吉少。“

&ep;&ep;“别胡说。”胥锦的声音微不可查发抖,“宫中正在查。”

&ep;&ep;裴珩似乎一点儿也不疼一样,气息薄弱地躺在藤椅上,细细端详身边的人:“胥锦,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这是世上最好看的模样,从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这就是最好看的模样。”

&ep;&ep;胥锦拥着他,早秋时节,一袭裘氅着实过于厚重,可即便隔着这样厚重的一层,他仍能清晰感受到怀里人清瘦的线条。

&ep;&ep;“就因为好看,所以前世就留在云府海境没有走,这辈子就把我留在身边也没有分开。”胥锦看着他,“幸亏没有旁人冒用这张脸。”

&ep;&ep;“冒用了也无妨。如若壳子底下不是你,遇见了也没有用。”裴珩回手扣住他的手指,“胥锦,你的脾气、习惯、说话的语气……诸此种种,都让我不得不喜欢,只要看见你,什么都是好的。”

&ep;&ep;裴珩说话的声音很轻,因为一用力就疼,但他的声音清晰笃定:“世人常常怀念初见,可在我这里,相处许多年后,也只会喜欢你更多些。从前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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