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奈楒以前上过书法课,毛笔还是会用的,还练过一段时间得小楷。
她一笔一划的画着字,她曾经学都讲究一个横平竖直,这里的字倒是不同,时不时的来条波浪画个圈,有的一个字里能数出十二个点。
方奈楒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符号,握着毛笔发愁:“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太反人类了吧。”
她试图从这些字里找出和自己原来所学相同的部分,不能说有点相似,只能说完不同。
她总算知道那位圣人为什么要将文字刻进人类的本能里了。
学这玩意儿也太反人类了吧?
“这字简直是妨碍了人类进步,为什么也不简化简化啊!”方奈楒抱怨道,笔却不能停,一停下来本来就不怎么能看的字就更不能要了。
真当画画了。
方奈楒已经抄完了第四本,从一开始的蚯蚓爬到现在的勉强算的上工整流畅,写毁得的就有二十多张。
她重重的吐了口气,撂下笔揉了揉自己已经酸的不行的手腕,看着笔下的字,她感叹道:“这写字还跟考科二一样,坡起直角S路,这些个点就是倒车入库啊。”
看了看外面的天,下午天还大亮,她重新握笔:“接着写吧,争取晚上之前写完。”这里可没有现代那恍如白昼的电灯,烛光下写字对视力也不好,蜡烛不多她还要省着点,只能靠这自然光了。
小小年纪就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心累。
方奈楒开始抄她的第五本了。要不有人说练字磨人性子呢,她现在是画符画佛了。
不是开玩笑,至少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心真的静下来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世,方奈楒一直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毫无目标,得过且过,随波逐流,不知道自己会漂往何处,不知道自己会死归何处。
而现在,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灌入这一笔一划,不再考虑外物的喜恶,笔下即是‘我’之所在,仅仅是写字却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踏实也让她在浑浑噩噩中找到了一丝清明,犹如醍醐灌顶,让重复着枯燥的动作的她反而越写越精神。
就在方奈楒神贯注写字之时,一股巨大的灵气突然涌入了玄字间,化作了狂放的灵气风暴,以方奈楒为中心,毛笔为媒介,汇入了方奈楒笔下的文字之中。
随着灵气的涌入,原本平平凡凡黑色的字迹像是活了一样,生出了青金色的光华,灵动非凡,流转在墨迹之中,游走在文字之间,甚至有扩散到整篇架势。
来来来!
部涌入纸张中吧!
来来来!
部融入这墨迹里!
这些活字就像那久旱的田地,像那无法自控的瘾君子,而这灵气就是它们的甘露,就是它们的灵丹妙药!让它们喜悦,让它们癫狂!
笔下的文字在狂欢,而方奈楒竟然浑然不觉。
她正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是意识又将现实隔绝在外。此刻的她心无旁骛,将所有的感知都聚集在落下的一笔一划。
吸收灵气正刚刚起兴,这些字却感觉灵力涌入字中的灵气越来越少了,原本还在狂欢的青金流光停了下来,这才发现那灵气竟然不再受其吸引,转而流入了方奈楒握着毛笔的那只手,部汇入了那手腕处的胎记之中!
到嘴的灵气竟然跑了?
这些活字哪里愿意,青光大盛,金华流入笔内,势要将灵气抢回来!
但灵气根本不为所动,铁了心的往胎记里钻,胎记也不挑嘴,不仅吞了那灵气,甚至连活字的金华都照收无误。
这就相当于双方交战,敌人缴了你的兵器,还把你身子咬下去半个。
这还怎么打?逃命吧!
活字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再这样下去可能连点墨都不剩了,急忙断尾求生,舍了那金华逃回纸上。知道自己今天是抢不过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的闪了两下青光,像是在气急败坏的警告其来日方长,青光消失,金华隐去,又变成了之前普普通通的模样。
没过多久,灵气也被胎记吞食的一干二净。没东西吃了,胎记也沉寂了下来。
“嗯——又抄完一本。”方奈楒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
她站起身来,扭扭脖子扭扭腰,活动活动筋骨,这木头椅子太硬了,坐的自己屁股都疼了。
方奈楒锤锤自己的腰“这坐久了腰也受不了啊,之后得整几个垫子。”
她下意识的想要揉揉手腕,但发现自己的手腕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酸痛,纳闷道:“这难道就是累过劲儿了所以感觉不到累了?”那倒是件好事。
休息了一会,又坐回了桌前,她将抄好的纸整理好,又把新的白纸放在面前,将书翻回封面页,给自己打气道:“第六本了,还剩四本,成功已经离你不远了,撸起袖子加油干!”说完就又开始了埋头苦抄。
方奈楒没有发现,沾染着墨迹的笔头中混入了一根细细的金丝,自己手腕处的红色胎记上也多了一条浅浅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