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织造府的后宅有一处临湖园林,名为溆园。
&ep;&ep;园内名花异香盈风,佳木繁阴欣欣向荣。
&ep;&ep;以两江总督为首的姑苏官宦名流尽数齐聚于此,只为前来拜见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二皇子夫妇。
&ep;&ep;临近晌午时分,二皇子夫妇才姗姗来迟。
&ep;&ep;二人均着一袭天青色如意纹常服,颇为低调,宛如一对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夫妻。
&ep;&ep;在场众人,不论是正一品两江总督亦或是正二品的江苏巡抚,皆毕恭毕敬行跪拜大礼。
&ep;&ep;“参见二皇子殿下!参见二皇子妃!”
&ep;&ep;“免礼。”二皇子神色淡淡的。
&ep;&ep;说罢,径自与小妻子在正中主位上坐下。
&ep;&ep;“谢殿下!谢二皇子妃!”
&ep;&ep;如此盛况,也愈发让织造夫人钱氏与甄彦之母子心中五味杂陈——
&ep;&ep;即便二皇子尚未封王开府,可作为中宫嫡出的皇次子,其地位也非同寻常。
&ep;&ep;昔日在织造府中嬉戏玩闹的表姑娘,如今真与他们有了天渊之别了。
&ep;&ep;见主位上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神色冷肃,底下众人原本积攒满腹的奉承话都说不出口了。
&ep;&ep;而二皇子则不动声色瞥了老太太身旁清俊修皙的弱冠男子一眼——
&ep;&ep;想来这便是他小妻子的表哥甄彦之了。
&ep;&ep;不知怎的,他本就冷若冰霜的俊脸愈发绷紧了几分。
&ep;&ep;临湖的戏台上,生旦净末丑粉墨登场,锣鼓喧天,一出好戏有声有色,响遏行云。
&ep;&ep;宝璎正看得津津有味,小胖手捧着一片四镶玉带糕,小口小口地啃着。
&ep;&ep;见她这般可爱模样,二皇子眸光微动。
&ep;&ep;“好吃吗?”他低声问道。
&ep;&ep;“好吃!”宝璎点头如捣蒜,浅笑盈盈道:“殿下也尝尝罢!”
&ep;&ep;二皇子面色难得柔和了几分。
&ep;&ep;他向来不喜甜食,只觉腻得慌,现下看着小妻子吃得有滋有味,倒没那么抗拒了。
&ep;&ep;而东侧下首的甄彦之见二人如此浓情蜜意,不禁心中酸涩,如泡苦海。
&ep;&ep;戏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
&ep;&ep;宝璎看入了神,一时不慎竟打翻了手边的汝瓷茶盏。
&ep;&ep;好在茶水是温热的,并未烫着,却也打湿了裙摆。
&ep;&ep;她忙不迭离席到溆园后头的小院里更衣清理。
&ep;&ep;望着小表妹远去的倩影,甄彦之怅然若失。
&ep;&ep;过了小半晌,他好似受了蛊惑一般,也找了个由头起身离席。
&ep;&ep;待宝璎在侍女们的伺候下更衣完毕,便见青梅竹马的表哥呆呆地立在院前。
&ep;&ep;甄彦之闻声抬眸,凝视少女圆润白皙的小脸,眸光含着隐忍的缱绻。
&ep;&ep;“表哥怎么在此?”宝璎眨了眨眼,不解问道。
&ep;&ep;少女声音软软糯糯的,甄彦之却背脊一僵。
&ep;&ep;须臾,他温声解释道:“表妹许久未归,我怕表妹认不得路了,这才过来带路。”
&ep;&ep;他甚至仍不愿改口尊称一句“二皇子妃”。
&ep;&ep;宝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表哥多虑了!这园子我自幼便常来玩耍嬉闹,怎么可能迷路呢!”
&ep;&ep;甄彦之脸上发烫,“是我多虑了,从前表妹在溆园里可是玩捉迷藏的好手,不论我藏在何处都会被表妹找到……”
&ep;&ep;听他说起幼年的调皮事,宝璎有些羞躁,小圆脸霎时红扑扑的。
&ep;&ep;“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表哥勿要再提罢!”她软声嗔怪道。
&ep;&ep;甄彦之一时竟有些痴了,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ep;&ep;若他当初勇于反抗母亲,恐怕此时烂漫可爱的小表妹便是他的妻子了……
&ep;&ep;就在这时,急促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p;&ep;一位气宇轩昂、刚毅冷峻的年轻男子骤然出现——
&ep;&ep;竟是二皇子殿下亲自寻了过来。
&ep;&ep;“拜见二皇子殿下。”甄彦之急忙敛眸,眼底的光也微微黯淡了一些。
&ep;&ep;二皇子远远便瞧见他俩谈话的身影,不自觉加快脚步,却见小妻子小脸绯红——
&ep;&ep;心口像被重物击了下,沉闷的微窒感,很不舒服。
&ep;&ep;宝璎主动凑上前,莞尔笑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ep;&ep;二皇子语调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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