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然后推倒云梯,寻了匹无主的战马,朝着突厥大营奔去了。」

「为什么不点他的穴道?」方梦菁急得一跺脚,问道。

「大哥和四弟情绪极不稳定,若是贸然点穴,恐会气血攻心,立时要了他们的性命。」红思雪悲声道,「如今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让大哥能够安然返回。」

天空上一道枝桠蔓延的耀目闪电一闪而过,将恒州四野照得一片雪白,紧接着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深沉的灰黑色之中。这一日的清晨,暗如黄昏。

冰冷的雨水宛如森寒的钢鞭不停抽打在曼陀的脸上,面前的景色在倾盆大雨的笼罩下不断地扭曲浮动,变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状,迎面而来的人人物物紊乱而无序地在眼前晃动着。背后雄浑的呐喊声仿佛催命的符咒,自始至终仍然紧紧地吊着他不放。儿郎们涉死前的惨嚎声在他的耳边尖锐地响起。

「曼陀,哪里走!」那名一马当先的唐人武将已经将第九名千夫长的尸体挑于马下。四面八方冲过来掩护曼陀的兵马不断被这支从天而降的神兵天将撞成一片狼藉。突厥人的尸体在自己的大营里堆积如山。

「保护三王子!」铁镰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在曼陀的耳畔洪钟般响起,看着他狰狞的表情,曼陀忽然升起一阵恍惚的感觉,仿佛自己正沉浸在最深沉的噩梦之中。他意识恍惚地在马上摇晃了几下,好几次差一点摔落马下。这时候,两名身披彩羽的突厥铁骑万夫长带领数千骑兵从侧翼赶来,铁镰猛地一转马头,用手扯住曼陀的缰绳,大声喝道:「三王子,让火焰教众掩护你快走,我和两位将军挡住敌兵。」

曼陀从心底生出不祥的预感,自己戎马一生,从来没有过这么虚弱的感觉,他高声道:「你要保重。」铁镰没有答话,高声呼喝着率领着两名万夫长和数千铁骑迎头冲向披荆斩棘奋勇杀至的河北冲阵。汉胡双方的骑兵一瞬间撞在一起,曼陀看到铁镰身畔的两名万夫长只抵抗了三五回合就被乱军冲下马来,只剩下铁镰孤零零地奋力整肃兵马,死死挡在河北骑兵的面前。

双方铁骑互相冲杀,时聚时散,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准备仓促的突厥骑兵,没有弓箭相助,在河北冲阵的枪雨刀阵之中不住倒下马来,而勇悍的突厥战士也在临死之前,给河北人马造成了极大死伤。战事出现了胶着状态,唐人兵马不能前进一步,而胡人铁骑也不能将他们逼退一步。

滔天的喊杀声从背后传来,**厥勇将罗朴罕和达虎战旗已经清晰可见,数万突厥大军衔尾杀来,将河北铁骑团团围住。

一声炸雷在众人头顶再次响起,一阵更加狂猛地雨水兜头罩来,将面前的景物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此时曼陀的心情已经和刚才有天壤之别,他知道面前的儿郎们已经牢牢控制住了战局,那些突如其来的河北将士在铁镰兄弟,战氏兄弟,罗朴罕和达虎六员悍将率领的大军围困之下,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一丝狞恶的笑意重新浮现在曼陀的脸上,他已经开始设想如何将这些白衣猛士的头颅统统割下来,高悬于营门之上,大大羞辱一番恒州的守军。然后,重现神威的自己将会重整军队攻占恒州城,屠尽城军民,和自己的联军会师长安,最后......正在他沉浸在一片不着边际的幻想中的时候,他看到一彪百余人的白衣战士从密密麻麻的突厥大军重围中破阵而出,领头的白衣悍将高举着浸透鲜血的长枪,高声喝道:「曼陀,哪里走。」

在这彪兵马的身后是焦急地催驾坐骑的铁镰兄弟,罗朴罕和达虎,战洪兄弟远远地坠在了后面,在马上东倒西歪,仿佛受了重伤。「三王子,快走!」这几名将领不约而同地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