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剑成
古冢犹豫是否该继续落锤,铁砧上的剑胚似乎开始不乐意了,嗡嗡嗡地颤鸣起来,似乎是在催促。
那锤落得实在,跟捶背似的,在地下被关了这么久,早就一身‘虱子’了,如今难得重见天日,还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这捶背的要是偷懒,如何能够畅快。
剑鸣不止,铁匠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闪过妻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咬咬牙,牟足气力,又是一锤落了下来!
“噗!”
鲜血直接从男人口中喷洒而出,落在炉火之内,使得原本就鲜红的火焰,变得更加耀眼。
铁匠不在意,擦干血迹,依旧一锤一锤地不断落下,整个人的生机也在不断消逝,如那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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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下,两位远道而来的道人正闭目养神,听闻山上传来雷鸣之声,才睁开眼睛。
“是那铁匠在铸剑?”郎中打扮的秋枫道人疑惑道。
映岚道人微微皱眉:“兵家的修士铸剑都这么不要命的吗?每一锤都要损失大半命数,这剑就算铸成了,人也该废了吧?”
两位道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虽听闻这铁匠铸剑手艺了得,可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如此胡来的铸剑方式,真是前所未见,一不小心剑没铸好倒把自个儿小命搭进去了,也太不值当了。
小巷子里的宅院内,秀才坐在房顶上,望着山顶那处雷火,有些惆怅地饮了一口葫芦中的酒,咂咂嘴,今后一同品酒的人说不定就该少一个喽。
书院里,老夫子没有入睡,走到院子里,望着山顶的火光,眼中有些疑惑。又看了一样隔壁的柴房,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似乎睡得正香,没有被外界的动静打扰。
柴房内,少年其实也并未入睡,而是趴在被窝里,借着一点烛火,正专心致志地看那本传记,已经入迷。
正看到那魔头带着三个属下去那天山问剑,已经打了两场,一胜、一负、关键就看第三场较量了。若是赢了,他就能从那剑池内挑选一把宝剑带走,想想就很激动。
赶紧翻页,少年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口气读完了整个篇章。结果果然没让他失望,那魔头的女弟子最后一刻突破武道境界,剑心一体,战胜了那被誉为百年不遇的剑道天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而那魔头也如愿从剑池内取走了一柄剑,只是书上说那剑有些古怪,长得也不好看,似乎是柄废剑,没人用,取走时也是锈迹斑斑,除了年代久远,似乎一无是处。
叶凡倒没在意,剑强不强,关键还是看用的人,不能因为是柄废剑就小看了它的价值,说不定以后就不一样了呢。
少年带着无限地遐想,就要继续读下去,这故事可比《佛经》、《传语》好看多了,除了提神醒脑外,还引人入胜,一旦陷进去了,不看到结局是不愿停下来的。
可就在此时,叶凡突然感觉胸口一震,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他紧紧捂着胸口,满头大汗,在床上不停翻滚,整个人好像在油锅中浸泡,五脏六腑都要有火喷出来一样。
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在不断呼唤着自己,去山顶,那儿有件东西等了他好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上一面。
叶凡浑身颤抖地穿上衣裳,带上几个随身物件,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一路扶着墙壁,好似喝醉了酒,双眼迷蒙,只是靠着本能拐过胡同,来到街上,亦步亦趋地向着山顶走去。
老槐树下,两位道人惊讶地看着少年在他们面前浑浑噩噩地走过,彼此对视一眼,顿时一下全明白过来了,猛然望向山顶处,面无血色。
“那兵家修士好大的胆子,竟敢为那人铸剑!”
两个不再多言,瞬间化作两道流光奔向山顶,就要阻止铁匠继续铸剑。
可就在即将到达山顶时,天空中平白冒出了个白玉葫芦。葫芦口冒出一道白光,两人躲闪不及,就被一同吸进了葫芦内。
里面是一方天地,云海之上,有个身穿儒衫的秀才仗剑而立,对峙两位道人,笑道:“我有一剑,想问二位。”
落雨轩门口,店内无客,却灯火通明。
老乞丐坐在门槛上,望着街口渐行渐远的人影,叹息道:“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酒肆站在屋内,神情漠然,说道:“那人的后手就是铁匠和那柄剑?”
老人笑了笑:“谁知道呢?”
酒肆看了老人一眼,问道:“你打算何时出手?”
老人拿出旱烟点上,抽了一口:“等铁匠把剑交给那小子以后。”
“两个一起死?”酒肆挑眉问道。
老人点点头:“规矩,雷打不动。”
酒肆不再说话,回到柜台自个儿拿了个碗,倒了一杯,一口饮下。心想:那人这一世,也算走到了头。
叶凡以前没有来过孤山,可不知怎的,他却似乎认得路,走了一条能最快到达山顶的羊肠小道,且越接近山顶,他脚步就越稳健。胸口的那团火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反而有种就久违的喜悦,仿佛是遇见了心心念念的故人。
山顶处,铁匠锤子依旧在不断落下,只是频率慢了许多,火神与雷神两尊法相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是隐隐约约还留着轮廓。
古冢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苍白,七窍流血,全身的筋骨好似都裂开了一样,远远望去,已经成了血人,只是靠着最后那一股气在支撑着,在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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