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知道信没信谢于归的话,只定定看了她片刻,就让人将谢于归和刘夫人带出了房门。

等到院中之后,二人才发现西厢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女眷。

那些人大多都是夜半被突然惊醒,衣衫不整、披散着头发,脸上更是惊慌无措。

许多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见着那蜂拥进他们各自屋中的人都在四处翻找,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彼此询问之后才知道了皇陵被盗之事。

这些女眷顿时都是气怒,觉得这些鹰卫简直就是疯犬。

她们不过是来上香罢了,那皇陵被盗与她们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竟是不讲道理直接闯入她们厢房,这要是被瞧见了身子,或是撞到什么不该撞到的,她们岂不是名节无。

只可惜面对周围看守的鹰卫,她们有怒不敢言。

谁也不敢招惹这群疯子。

四周冷风凉飕飕的,所有人都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刘夫人之前出来的匆忙,只在寝衣外套了件披风,此时被冷风一吹,膝盖都疼的有些站立不稳,嘴唇也是冻得泛青。

“你靠着我些。”

谢于归搀着她,扯着狐氅笼在刘夫人膝上,让她整个人贴着自己,手中不住替刘夫人搓着手背像是想要让她暖和一些,而望着刘夫人时眼中更是带着歉疚之色。

刘夫人忍不住莞尔,“你这满脸的愧疚是做什么?”

“我若不是去看你,要真在休息时被他们闯进去那才会吓个半死。”

没见礼部侍郎孙家的老夫人这会儿还脸色铁青,她家那小姑娘便是已经入睡了生生被惊醒的,从床上匆忙出来,这会儿还掉眼泪羞窘难堪。

刘夫人拍拍谢于归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你也别怕,鹰卫的人虽然肆无忌惮,可咱们毕竟是朝臣家眷,只要和此事无关,他们不会为难的。”

谢于归低低嗯了声。

一群人站在院中,看着那些鹰卫进进出出,而各处厢房里传出东西倒腾的声音。

等过了许久,原本四散的鹰卫才退了出来,有人上前朝着领头之人低语几句。

那人眉心紧皱“都搜了?”

禀话那人说道“都搜过了,除了顾少夫人的住处有些血迹,其他没有任何不对,也没找到陵寝里丢失的东西。”

所有人都朝着谢于归看过来。

刘夫人先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大人,顾少夫人不可能偷盗皇陵的,莫说她今夜一直与我一起,她这般荏弱女子怎能入得皇陵那种地方,就是那血迹也都是有缘由的。”

“顾世子出征生死未卜,顾少夫人以血抄经是想替顾世子祈福,此事之前去寻我们的那位大人应该清楚,而且那佛经都还在房中放着。”

刘夫人生怕谢于归被鹰卫盯上,连忙拉着她的手道

“她傻的很,一心只想着替她夫君祈福,竟傻乎乎的用自己的血抄经,之前要不是我拦着,她还不知道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谢于归手上包着刘夫人的帕子,那帕子上还有血迹。

刘夫人将帕子解开后,就露出下面那纵横交错的几道伤口来。

那伤口有新有旧,旧的早已经结痂,新的却还在渗血,显然谢于归拿血抄经不是第一次了。

周围之人的目光都是变了。

谢于归像是羞窘尴尬,连忙就扯着袖子遮掩。

之前去唤谢于归他们出来的那人也是上前,在领头那人耳边低语“大人,她房中的确有佛经,地上的砚台里也是血。”

“属下方才带人搜过了,她房中没有其他东西。”

领头那人定定看了谢于归片刻,才收回目光。

“今夜为搜捕贼人多有叨扰,还请各位见谅。”

“只那贼人猖狂,诸位之后若有见到可疑之人,还请立刻上禀,而且若无其他事情,还请诸位留于房中早些休息,免得我等搜捕之时有所冲撞。”

那人说完后,拱手行了个礼,便沉声道

“走!”

鹰卫来的快,也走的快。

等闹哄哄的离开后,大佛寺里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虽有后怕,却更惊讶于谢于归,不少人都朝着她看去,目光里有好奇、钦佩,也有同情。

谢于归的手早已经收回了袖中,身形微僵的顶着各色目光,扶着刘夫人像是逃似的回了屋中,等她走后,院子里的人才低声议论开来。

“这谢氏对顾家世子倒是情深。”

“可不是吗,早前就听说顾家将婚期一拖再拖,京中不少人都觉着谢家怕是要退亲替这谢氏另觅良人,可没想到谢家居然守诺愣是等了四年。”

年近二十才嫁人,这京中能有几个?

“那顾世子倒是好命,能寻到这么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只可惜了……”

院中的人都是知道这声可惜是为着什么。

孙家老夫人是个心软的,而且谢于归一往情深拿血抄经的模样显然也触动到了她,她低声吩咐着身边的丫头,叫人取些伤药给谢于归送去。

……

谢于归扶着刘夫人回房之后,等她拿着被子裹在身上,屋中暖和下来后,才低声道“方才夫人不该提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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