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九年夏,天气躁热,卷起的沙尘都带着热气。

大漠的风沙凛冽,大风卷起的沙尘击打在人的脸上,生疼。大漠的炊烟孤直,在苍茫的天地间遥不可及。大漠的黄沙如雪,在望不到边的延伸向远方,消失在天的尽头。

北雁门关的城墙在落日的余晖中挺拔如昔,墙头飘扬的墨紫色的大旗,上面金色的魏字在夕阳中闪烁。紫色的帅旗……

远处大树下,立了两匹马,马上一男一女,男的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两道剑眉,眉骨微高,眼珠却是极其罕见深蓝色,高鼻梁,薄唇,一脸的淡色,白色的衣袂被晚风吹起,随风飘动,这人显然不是大晋中人。身边白马上的女子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生得甚是好看,长眉入鬓英气十足,一对杏目透着十二分的灵动,直鼻樱口,雪白的肌肤也给夕阳包裹了一层金色的光彩。

远远看着那帅旗,小姑娘皱眉:“紫色的?魏?这又是哪位皇亲国戚在这守城的啊?”

男子微笑:“魏芃。”

小姑娘讶异:“他掌的帅旗?我以为宣王不会让他在外面呆这么久呢。”

男子的神情一惯的温和:“他在漠北已经呆了第八个年头了,魏娇出嫁的时候,回去呆了一年,估计这一时半会不会回去吧。这小子,功夫还真不赖。”

小姑娘嘟起嘴:“你才比他大几岁?就这小子这小子的。”

男子哈哈一笑,伸臂拍她脑袋:“我就是比他小,他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小舅舅。”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欺负人。小舅舅,他的武功好还是我的武功好?”

男子思索了一下,认真的答:“现在是他好,但你有你师父那个老妖怪在,不出一年,你们就能打成平手了。”

小姑娘嘴角浮上一个微笑,男子看看天边的落日,催道:“天快黑了,再不进城,一会就关城门了。你今天及笄,礼物还没有收呢,你不抓紧去收那一份?

天擦黑时,魏芃又带着人巡视了一遍城防,这两年战事稍缓,但总是不能掉以轻心,身边的贴身护卫是舞墨和洗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这两人也不敢放松。舞墨和洗砚都是从小就跟了他的,一同练武一同生活,功夫自然是不差的,对魏芃也是非常了解,每年这个时候,魏芃都会抑郁几天,尤其是今天,有时还会喝上一点,有一年甚至和杨小侯争吵继而动手,打得两个人在床上躺了两天才下地,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下了这样的重手。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一切源于那个人间蒸发的连瑞雪,那年她凭空消失后,世子就变了,每年她生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今天恰恰就是她的生日,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今天的京城一定热闹非凡,世子会送她什么礼物呢?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过了今天,他们应该就要纳聘下礼商量婚期了吧。

这个,他们现在好像已经知道了。此时,魏芃就在坐在花厅的餐桌前,桌上简单的几个菜肴,酒瓶要比盘子还多,他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圆凳上,深紫色绣着金丝祥云纹的外裳,衣摆已经拖在了地上;他正把玩一只白玉的发簪,发簪上雕刻着一只精细的兰花,如果她还在,应该如空谷幽兰般绽放的吧。如果她还在,今天他一定会把这只发簪别到她的发上,用一生为她盘发。可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世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她真狠,竟然能不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暗示。难道她已经不在人世?每次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都会狠狠抽搐,如果真的这样,他会用一生来守候他们那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义——从她一出生就注定的情义。

因着他常年守在这里,北雁门关内建了世子府,虽然不能按他的规制来,但也是五脏俱,甚至还有校场,方便他日常操练。

门外忽然传来洗砚的声音:“世子,华先生来了,您见不见?”

华先生?魏芃微怔,这货怎么来得这么晚?还挑在今天?可是,好像还不能不见。心底深叹:“见。”一面又吩咐人将这残席收拾了去。

不多时,洗砚引着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少女从外面进来,正是傍晚前城外的那对舅甥二人。见到多了一个人,魏芃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少女也在华先生身后悄悄的打量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嗯,十九岁的小男人,脸上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态,周身向外散发着丝丝的冷意,身上绣着蟒纹祥云的紫色长袍,是世子的服制。棱角分明的脸庞,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两道浓密的剑眉,一双凤眸闪着一丝寒意,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又尽数收敛,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向华先生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

笑的这么勉强还笑啥?少女忍不住腹诽。

这种不满落在魏芃眼中,不禁微微皱眉,向华先生问道:“华先生今年来晚了,这位姑娘是?”

华先生微笑:“这是我外甥女,一直答应她生辰的时候要送她及笄礼物,可又到了咱们约定的时间,这次出来事情也比较多,我也没法给她办及笄礼,再说家里的事情早晚她也会插手,索性把她带在身边,一会去城中酒楼给她庆贺生辰。雪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宣世子。”他在少女头上轻轻一拍,一脸的宠溺:“你不是一直好奇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怎么见到本尊又不给世子请安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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