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数不多的几家还开着门的酒楼,老板显然神通广大,尽管豪格杀得血流成河,但这里高朋满座,衣着华贵的客人络绎不绝,推杯换盏,高声谈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一门之隔,俨然是两个世界,财富是个好东西,似乎能屏蔽战争带来的伤害。
座上不乏有留着辫子的清军军官,他们已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骄狂之气溢于言表。
二楼的雅座上,伍鹏程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打扮得如富贵公子一般,他端着一杯酒,看着远去的豪格,目光锐利。
对面坐着一个紫色脸庞的中年人,时不时张望四周,低声埋怨,“清兵四处抓人,干什么还来这里?”
他话是这么说,手上筷子不停,似乎好几天没吃过饭。
“放心,豪格绝对想不到咱们就躲在他眼皮底下!”
“布告上有咱们的画像!”
“那画给你爹娘看,也认不出来。”伍鹏程没有回头,浅浅喝了一口酒,看着远处的尸体暗自盘算。
他被金无恨哄去山西大同找宝藏,走到半路,方才醒悟有诈,再回到住处,金无恨与谢婉仪早就人去无踪。
他恼怒不已,但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也去了潼关的家,师父师娘坟前有拜祭过的痕迹,猜测谢婉仪已来过,只是见不到人影。
他等了几天无果,原本打算去西安安顿下来,但大顺文武百官怎会把一个小小的威武将军放在眼里,就算是他的上级--制将军刘芳亮也只是边缘人物。
他只好将错就错去大同,果真一无所获,好在刘芳亮驻扎在太原,他回了营,刘芳亮对他的失踪大为光火,狠狠骂了他一顿,好在没削去军职,只是罚了一年俸禄。
其时山东各地百姓隐隐然有叛乱归明的迹象,刘芳亮令他率两千人协助镇压,希望他将功折罪。
他兴冲冲率军出征,还琢磨着顺便去趟青州,给郑逸等人一点颜色瞧瞧,哪知晚了一步,德州被唐通拿下,归明乃人心所向,部队一投入战场便被击溃。
他带着几十名亲信逃到济南,高杰又来了,他只好化整为零,暂时躲避。
济南陷落后,众人眼见鞑子残杀百姓,比起明军更加可恨,便趁着豪格征兵的机会假装投军,这事他们轻车熟路,每次打不赢明军就诈降,再趁明军不备重新叛乱。
他们瞅准机会烧了粮仓,一场血战后死伤惨重,趁乱分头逃了出去,彼此已失去联系。
清军贴出了悬赏通告,全城搜捕,还杀了不少人,伍鹏程和这名同伴躲了起来,见风头已经过去,便偷了些金银出来透透气。
“咱们先回太原,再做打算!”伍鹏程盘算好利害关系,正是多事之秋,最近运气也很差,搞不好就把小命丢了,还是跟着刘芳亮吧!
“弟兄的血就白流了吗?”紫面人霍然站立,怒喝一声,又连忙压低声音,手上还拿着鸡腿,看上去有点滑稽。
“你也看到了,豪格有多少护卫?”
紫面人把鸡腿一摔,坐在那里生闷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闯王一定会打败鞑子,到时就是豪格的死期。”伍鹏程耐心做着思想工作,暗自后悔,当时就该一个人跑路的!
紫面人勉强同意,又埋头大吃起来,好像是最后一顿饭。
吃饱喝足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出门时正好碰见一队清军,伍鹏程觉得为首之人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人却一把抓住他,哈哈大笑,“发财了!”
伍鹏程喝道:“你干什么?”
一名士兵拿出通缉令,对比看了几眼,一脸疑惑。
那人胸有成竹,“这位就是大顺威武将军伍鹏程!粮仓也是他烧的!”
伍鹏程霍然一惊,原来那人便是青州守备李士元,当时在郑逸的寿宴上打过照面,没想到他竟然投靠了鞑子。
他不动声色,“你怕是认错了人!”
“若要人不知……”
伍鹏程一拳将他打得踉踉跄跄,随手抽出一名清军的腰刀,顺势砍翻两人,紫面人也和清军杀成一团。
“杀人了!”
“有刺客!”
……
有人在尖叫,酒楼瞬间大乱,一众食客喷涌而出,军官们气势汹汹,上前助阵。
两人夺门而逃,眼见追兵越来越多,伍鹏程道:“分头走!”
伍鹏程选了左边,他扔下腰刀,打算混入人群,刚跑得几步,前面涌来一堆清兵。
后面有人大叫,“抓住他!”
伍鹏程苦笑,他那身衣服实在太过显眼,上面还沾满血迹,他飞速打量四周,全是高墙,无路可走了。
他大喝一声,飞起一脚踢倒迎面扑来的清军,如困兽一般厮打在一起。
拳脚、棍棒、刀剑如雨点般落下,伍鹏程被打得遍体鳞伤,已无抵抗之力,他倒在地上,本能地缩成一团,抱紧脑袋,如同濒死的鱼一般急促地喘气,但始终不喊一声。
渐渐地,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他的思绪越飘越远,谢婉仪拿着一束花,笑得天真灿烂,“师兄,好看吗?”
“混蛋!”李士元右脸肿得像个猪头,骂骂咧咧踢了他两脚,又嫌不解气,指挥士兵将他拉了起来,给了他几拳,直至累得气喘吁吁,“你来青州做什么?”
伍鹏程被拉回现实,自知必死无疑,反而冷静下来。
“当然是杀鞑子!”他一脸嘲讽,彷佛在回答一加一等于几?
李士元颇感愤怒,“你的同伙呢?”
伍鹏程置若罔闻,上前仔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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