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悯四十五岁那年,过完生辰就辞去了左相一职,带着阿阮和孙女回了青平县。

魏悯尚未弱冠就是三元及第,年纪轻轻做了左相,官场沉浮近二十年,也着实觉得够了。

她想陪阿阮,趁自己还算年轻,腿脚灵活的时候,带他四处逛逛,游览大蒋风景,尝遍各地美食。

阿阮若是累了,她就背着他,若是困了,她就抱着他,反正还年轻还有力气,能带着他再折腾十来年。

她辞去左相一职告老还乡,众人来劝,魏悯只是笑笑,态度坚定,“我欠夫郎太多,余生剩下的日子,都是他的了。”

阿阮十六岁嫁给自己,为她赶考熬油点灯,只因为一场梦千里迢迢入京找她,后来又甘心陪着她去了竹城三年,跟她吃苦为她生儿育女,皆是无怨无悔。

魏悯想,自己哪怕对他再好,都是应该的。

蒋忻栎嫁进魏家之后,如今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沉稳,小女儿今年才四岁,格外的跳脱,平日里就跟魏悯和阿阮亲近,得知两人要游览大蒋,也吵着闹着要跟着去。

这孩子同阿阮一样,不愿意在京中高墙之内拘着,向往悠闲自在的日子。

魏悯同阿阮相视一笑,两人身边孩子都不在,带着孙女多少也能热闹些,索性就带着这个小拖油瓶一起走了。

魏悯离京那天,走的很是低调,没通知任何人来送行,凡是相识的亲朋好友在走之前都聚过了,就是怕走的这天众人抱在一起哭哭滴滴的尽是离别愁绪,显得格外扫兴。

魏悯带着阿阮去看了牡丹,逛了著名的寺庙,尝了美味的小吃,悠悠闲闲,两年后才回到青平县。

姐姐姐夫身体康健,青平县一切安好。魏悯回来以后还去给卫夫子和李氏上了香。

卫夫子走后,李氏到底没能熬上几年也就跟着去了,死后同妻主藏在同一个墓穴里。

魏悯阿阮回来,魏洛高兴的回家住了几天,他成亲这么些年来日子一直过得顺心,脸蛋红润,人都比之前胖了不少。

魏悯哪怕辞去左相的职位,如今告老还乡,回到青平县,县令都是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不为其他,魏悯虽然还未年过五十,在朝中却当的起一声魏老,她除却左相之职,还做过几年太傅。

当朝皇上是她老友,太女是她学生,除此之外,门下学生无数,哪怕她如今回乡成了一介布衣,那也是要供着的布衣。

魏悯会客,对方要是合两人心意,阿阮就亲自下厨做一两道菜招待。

喝点小酒,陪个老友,好不快活,若是兴致高喝醉了,那也不怕,夫郎就在身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安心?

二九和十八也跟着两人回来了,他们的孩子就留在京城跟着魏殊做事,这老两口舍不得魏悯阿阮,尤其是二九,哭着说他不在,别人肯定伺候不好主君。

都四十来岁的人了,一提起要跟阿阮分开,哭的跟个孩子似得。

他爹爹前几年已经去了,妹妹也成了家,孩子跟着世女做事,京中没有什么能让二九挂念的,所以忍不住跟着阿阮回了青平县。

四人这么些年来,从竹城到京城,就没分离过,关系比亲人还亲,如今都要年老了,哪里舍得分开。

住着一家子人,三进院子如今看起来倒是小了点,平日里五人住还成,但如若过年,孩子们都带着夫郎妻主和小辈们回来,就显得有些挤了。

魏悯想了想,问阿阮是否换个大的?

阿阮喜欢这种小院,笑着摇头,说挤点才好,挤点显得热闹,换了大院子,平日里孩子们不在,倒是显得空荡了。

既然夫郎都这么说了,魏悯自然没有异议。

忙碌了小半辈子,魏悯一时间还真不怎么习惯无所事事,所以当落羽书院的院长提出让她做夫子时,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她这夫子做的自由,闲着时就去授课,忙了就在家陪阿阮,带着他和小孙女四处游玩,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算。

魏悯也不住在书院里,每日步行回魏府,散学后就站在门口等着阿阮和小孙女来接自己,三人手牵手去逛夜市,吃饱了再溜达回去,就当消食了。

今日晌午时下了雪,阿阮带着小孙女和二九怕耽误时间,来的比平时要早些,他们到的时候,魏悯还没散学。

小孙女今年都六岁了,平日里跟着魏悯学文,跟着十八学武,小名叫栗子,一听就知道是淼淼这个舅舅随口给取的,他喊的次数一多,家人听习惯了,也就跟着这么唤她。

栗子正是闲不住的年龄,东跑跑西逛逛,看见有卖糖葫芦的,眼睛瞬间亮了,忙从荷包里摸了钱,扭头跟阿阮说了一声,就跑过去了。

阿阮身上系着白狐狸皮大毛领的滚边斗篷,双手插在身前银色毛皮的袖筒里,站在书院门口房檐下,笑着柔声叮嘱,“慢点跑,路上有雪,当心滑倒了。”

二九抬手给他拢了拢斗篷,问道:“主君冷不冷?若是觉得门口有风,不如进去等大人?”

阿阮笑,“不冷,妻主在忙,等她一会儿就是了。”

他若是进去,妻主肯定会提前散学。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阿阮就听见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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