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悯一口气跑到北房里屋,直到看见阿阮好好的躺在床上,这才缓了一口气慢慢松开紧攥的拳头,朝他走过去。

阿阮脸色微白,鬓角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整个人脱力的仰躺着大口喘气,余光瞥见有人对着门口行礼,这才侧头看过去,望见魏悯回来,不由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

——要生了。

阿阮朝魏悯抬了抬手,她了然的走过来,将他手指握在掌心里,低头吻了一下指尖,柔声道:“我回来了。”

屋里稳夫神色犹豫的看着床上床下的两位主子,小声提醒一旁的二九,“主君要生孩子,屋里血气重,大人还是出去的好。”

二九抬眸见床边的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正在说话,忙摇头摆手道:“我们可不敢去劝大人,想让她出去你就自己去劝。”

稳夫双手绞着,神色挣扎,“可这,这不合规矩啊。”

二九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乐弯了一双杏眼,“别处的规矩我不知道,不过在我们魏府里,床上躺着的主君就是我们最大的规矩。”

稳夫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几人只能干瞪着眼相互看着,谁也不敢去劝从进门起眼睛就没离开过床上人的魏悯离开。

魏悯坐在床边,抬手撩开阿阮脸上汗湿的头发,像平时下朝时一样和他聊家常,说道:“街上开了新的糕点铺子,你这段时间身子重没出门,等生完孩子,我带你去尝尝好不好?”

魏悯对阿阮的担心嘴上没说,却都写在了那双眼睛里。

阿阮看着她,笑着点头,勉强抬手“问”道:

——什么馅的?甜吗?

魏悯垂眸笑,“板栗馅的,甜。”

阿阮摇头:

——那就不去了,你不爱吃甜的。

阿阮腹中一波强于一波的阵痛猛然来袭,让他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不由咬紧牙关。

魏悯眼里心疼,抬手握紧阿阮的手,说道:“没事儿,我陪你去吃,吃多少都行。”

阿阮脸部突然扭曲一下,手指紧紧的扣住魏悯的手,疼的闷哼了一声。

他现在身的力气都在跟肚子做斗争,根本没听清魏悯说了什么。

稳夫一看这种情况,忙上前准备接生。

魏悯坐在床边碍事,起身打算站在一旁,谁知她一动,阿阮就猛的攥紧她的手,睁开眼睛看她,眼里蓄满泪水,隐隐藏着请求。

——他怕。

魏悯心一揪,反握住阿阮的手,就半跪在床头,柔声说道:“妻主哪儿都不去,就留在这里看着阿阮。”

阿阮卡在胸口的心,随着她这句话慢慢放了下来,眼角流下泪水,嘴边却溢出笑意。

稳夫见床上的主君就知道傻愣愣的看着大人,也不知道用力,便道:“大人,您别让他分心。”

魏悯嗯了一声,微微起身低头在阿阮微凉的唇上贴了一下,说道:“妻主在呢,妻主守着你,一步都不离开,但你要听稳夫的话。”

阿阮温驯的将脸在魏悯手背上蹭了蹭,闭上眼睛咬紧嘴里的盐布,专心生孩子。

阿阮怀孕以来,肚子一直都比别人的要大点,明显的能看的出来怀了两个。

既然是两个,那生起来就没有一个轻松。

阿阮费了老大的劲才生出来一个,听完稳夫惊喜的声音喊着“生了生了,是个女儿!”的时候,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阿阮累的很,眼皮困顿的粘在一起,就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再跟妻主去吃糕点。

“阿阮,不能睡,稳夫说还要一个,”魏悯眉头紧皱,见阿阮昏昏欲睡,忙抬手拍他的脸,沉声道:“现在睡着了你和孩子都有危险,阿阮。”

阿阮耳边能清楚的听见魏悯的声音,就是睁不开眼皮。

不知道怎么的,阿阮就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轻,脑海里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样子。

他早已记不清生父生母是谁了,自从他记事以来,就生活在张家。

张家对他这个儿子如同鸡肋,嚼着无味,弃之可惜,等有了自己个的亲生女儿后,对他越发的不如以前。

阿阮记得小时候,邻里都夸他声音甜,喜欢教他唱曲说话,可惜后来一场高烧,夺去他那副好嗓子。

阿阮有时候都在庆幸,如果自己能说话,张家肯定会把他以一个好价格卖出去,而不是许给了魏悯。

嫁给魏悯的时候,他心里一片茫然凄凉,觉得只是从一个火坑迈进另一个。

慢慢相处,阿阮才发现,他不是跳进了火坑,而是掉进了幸福窝。

妻主是个读书人,对他温柔尊重,随着官位一步步高升,两人日子也越来越好,可她却依旧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

他这幅本来底子差的身子,连怀孕都困难,却被她用药材用食疗慢慢养好,如今他不仅身体好,还怀了个双胞胎。

阿阮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老天果然都是公平的,夺去他的嗓子,给了他悲惨的过往,却弥补了他一个好妻主,敢问青平县的男子,谁有他这么好命?

阿阮正飘飘然,就觉得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将他从过往的梦境中,猛的拉回生产的床上。

“如何?”魏悯唇色发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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