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若有所思。

“你怎么这么称呼自己的夫君呢?”公子这么笑吟吟的。

段美美把油灯又拨凉了一点,突然认真地看着公子的眼睛,问他:“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徐名矜,字咏之。”

“咏之公子,我叫段美美。”

“美美姑娘,你好。”段公子施了个礼。

“咏之公子你好,我问你的名字,是想告诉你我现在这一刻的真实想法。”

“嗯。”

“我不愿意嫁给范老头,他夺走我家的店,让我欠了他很多钱。我整日做工,现在长大了,他又要我嫁给他做填房。”

“我带着弟弟,没办法远走高飞,我,没得选。”

“这街上,人人都知道他欺负我,我说给任何人,他们要不不敢搭腔,要么就要去跟范老头说。您是异乡人,所以我敢说。您让人有愿意相信的感觉,所以我愿意说。”

“您听了,忘了,明天走您的路,但是我希望您知道,这灯、这彩、这唢呐,我一个都不愿意,好么?”

她盯着徐咏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那种认真当中没有杀气,却有着十成的英勇。

徐咏之正色说:“好的,段姑娘,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收回刚才说的恭喜你的话,我不希望你不开心,我希望你能过你喜欢的生活。”

两个人严肃地对视了一小会儿,忽然不约而同地,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毕竟是两个少年。

段美美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如果我替你还了五十贯,你就可以不嫁给他么?”徐咏之说。

“恐怕晚了,欠条已经变成婚约了。”段美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哦……”

“公子你愿意带我偷偷走吗?我给你当妾、当奴婢,当丫鬟,伺候你。”

徐咏之陷入了思考。

“算了吧,”段美美赶紧用手擦眼泪,“你看我在说什么呀,徐公子,素不相识,见面就说到这么可怕的事,我们不是黑店,我也不是仙人跳。明天你起床时,这家店就是我的了,我会成为一个风骚的老板娘,让这家店上上下下都听我指挥的。”

她手忙脚乱地端起木盆,推开门落荒而逃。

“等一等。”徐咏之开口道。

“段姑娘,我认真考虑了刚才那件事。”

“如何?”段美美眼中冒光。

“我觉得,你的舞台、你的生活,未来几年还会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喜欢今天之后你的生活。”

段美美放下木盆,道了一个万福。

“是我失礼了。”

美美拿着木盆出去了。

徐咏之转过身去,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段美美出门泼了残水,一个高大的黑影贴了过来。

“你在这干什么?”段美美定睛一看,原来是范厨子,范老板的大儿子。

“我听点热闹啊,有些人真可笑啊,随便什么稻草也想拿来救命。”

范厨绕到了段美美身后,用脸去蹭她的鬓发。

“听见你跟那小子私定终身了,你在想什么呢?贵公子搭救落难小姐吗?你得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啊!”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人,你也要知道我要嫁给什么人了。”

“少拿老头子来压我,”范厨说道,“我不知道你吹了什么怪风,老头子居然要正经娶你,你也要算算自己的斤两,老头子还能活多久?十年?十五年?皇家也好,平民也好,哪个小弟弟不是靠了哥哥活着?哪个小妈不是傍了儿子活着?”

范厨把右手伸出来摩挲着段美美的肩膀。

“你若听我的,不如早早依了我,给我生个一儿半女,若是不从,等老头子死了,我就把你卖给牙婆,送去给契丹兵当营妓!”

段美美气得浑身发抖,这要发作,忽然听见屋子里的客人咳嗽一声,吹了灯,拉开门出来了。

“伙计,给我拿盏灯笼来!”徐咏之吩咐范厨,这家伙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去了,说来奇怪,这个和气的人说出来的话,居然很有威力,让人不由自主就服从了。

灯笼拿来,徐咏之看看他。

“想来是要行礼了吧,待我到前面,吃一杯喜酒去。”

厨子赶紧唱了个喏:“客官前面请,今日新杀的好羊儿,有好肉吃。”

徐咏之走远,厨子再想找段美美说话,哪里还有人,段美美撇了水盆,跑回自己房里去了。

“跑……哼哼……早晚摆弄了你……”

范厨子攥了攥拳头,咬牙切齿地走了。

段美美心乱如麻,把盖头重新盖好,坐在房里。

头发湿漉漉的,她不在乎;

妆花了,她也不补。

她的垂死一击,就这么惨痛地失败了。

“他和我非亲非故,又为什么要来救我。”

“他年纪轻轻,又有什么本事救我。”

“拐带人妻,是要吃军规刺配边州的。”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会救我?”

委屈、不平、求助他人未果的,羞耻一下子完涌上心头了,再想想范厨子那几句狠话,段美美在盖头下面呜呜咽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