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正蜷着身子缩在里面,因失血过多而唇色苍白,但还是醒着。
“你若撑不住,睡一觉无妨。”吴文英低声道,“只要信得过老夫。”
李瑕没说话,却是点点头。
他身上的伤口已简单包扎过,吴文英扶他上了榻,又重新上药包扎一遍,将带血的血条丢到正在熬药的火炉里烧了。
其后,吴文英又舀了一碗药,喂李瑕喝了。
“歇着吧,晚些再谈。”
……
李瑕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精神已好了不少。
他睁开眼看去,只见吴文英正倚在躺椅上磕睡。
这老人五六十岁模样,身穿襕衫,头戴巾帽,看起来脸上有愁苦之色,皱纹很多,也很深。
李瑕没叫醒他,起身观察了一会环境,拿起一本正在编撰的《梦窗集》书稿看着。
一会之后,外面忽有敲门声响起。
吴文英惊醒过来。
“是饭菜来了?咳咳……”
他咳了咳,向李瑕点点头,往外屋走去。
很快,外屋传来对话声。
“梦窗先生的病如何了?这闷热天气染了风寒可难受。”
“是啊,外面可还在搜捕?”
“还有少许人留着,其他人往更远处去了,这事也真是怪了,人还能插翅飞了?”
“……”
吴文英与来人聊完,端着饭菜回了里屋,搁在桌上。
李瑕放下手中词集,行礼,低声道:“谢先生救命之恩。”
“老夫吴文英,字君特,号梦窗。”
李瑕刚看了《梦窗集》,也看到了其中几句有名的句子。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
这些词李瑕以前并不会背,也不知作者是何人,但隐约听说过。
于是大概知道这吴文英是个传世词人。
“谢过梦窗先生。”
吴文英扶住李瑕,不让他行礼,道:“你幼时,老夫曾见过你两次,一转眼,都这般大了。看来你是不记得了?”
“是。”
“先坐吧。”吴文英扶着李瑕坐下,道:“你有伤在身,不必说话,但可放心,你父李墉李守垣,曾是老夫的学生。”
他说着,指了指书柜,又道:“四个月前,你父也曾藏身于此。今日,老夫虽也想救你,可惜本没有办法,只能一直暗中盯着。幸而,你运气不错,正好逃到了这别院来。”
“运气不错”四字入耳,李瑕感觉很糟糕,因为下次未必就有这样好的运气。
他极讨厌这种一无所知、完被动的处境。
必须要有所反省了,该学会更多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