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中军大帐中的宋义,今夜的心情本来十分高兴。从下午时分开始,他便召集心腹们,置办酒宴,以欢迎从彭城而来的使者。宴会的条件虽然简陋,但却十分丰盛。半尺多长的鲤鱼都是部下们从黄河里打来的。黄河鲤鱼,鱼肉鲜美,令人回味无穷。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飞禽走兽。也都是军中将校们奉命去附近围猎而来。

在宋义看来,既然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大战,那么驱使这些将士去偶尔四处围猎,也算是加强他们的作战能力了。他虽然并没有亲自指挥过大规模的战争,但自恃有韬略在胸,对于即将面对的秦军丝毫不惧。

硬碰硬的战场厮杀,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又算得了什么本事呢?最高明的战场指挥者,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自诩就是这样的人。

宋义有这样的自信,倒并非是浪得虚名。他在从前的时候也有过许多对战事预料准确的时刻。而这其中最着名的一次,便是劝阻项梁不要轻易冒险。只是可惜,急于求成的项梁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亲自率军渡过淮水,终究落了一个功败垂成、头传千里的下场!

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成全了宋义的名声。起码在楚怀王等人眼中看来,这个外表儒雅,内心颇有韬略的部下,算得上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了。所以他才被委以大任,担任了这数万大军的上将军。

而且,不仅如此。为了加强他的权威,那几个老家伙在楚怀王耳边又出了一个主意。这便是给宋义加一个特殊的称号,以便于震慑诸军。楚怀王欣然允诺。于是,一枚刻着“卿子冠军”的将军印,被连夜打造出来。然后派使者带着楚怀王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河北军中。

得到这样称号的宋义大喜过望。他当然明白楚怀王和彭城那几个老家伙的用意。他们如此重用自己,无非是想要利用自己来牵制项羽,以达到压制他的作用。对于宋义来说,他自然乐于其成。

虽然没有项梁的提拔重用,也不会有他宋义的今天。但现在项梁已经死了。项羽不管多么厉害,多么骄傲,还都并没有太放在宋义的眼中。不过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之辈,无需多虑!

此刻的宋义,在十几个心腹的簇拥当中,傲然高坐,酒酣耳热之下,得意非凡。而与他对坐的彭城使者,更是连声恭维,预祝这为上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宋将军!楚怀王和众大臣们,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他们让我私下给你带个话……。”

说到这里,使者往前凑了凑身子,宋义连忙低头,脸带喜色。却已经听使者悄悄在他耳边低语道:“如果将军这次能够在河北建功,那么封侯赐爵,将指日可待!”

“多谢贵使者!请回去转告怀王,宋某一定不负所托。不久之后,当以捷报回传!到时候也一定忘不了使者的传话之恩。”

两个人互相敬酒,彼此心灵神会。而其他在场的心腹之人,也都陪着笑脸恭贺将军得到了更大权力。

“卿子冠军”的称号非同小可。这肯定是出自那几个老家伙的意思。谁都知道楚军和项氏之间的关系。为了压制项羽,他们也算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使者远来,跋涉江河,多有辛苦。本来应该隆重款待的……只是可惜,军中条件简陋,只能以这些野味来招待了。还请多多担待才是!呵呵!”

宋义对使者的态度殷勤而客气。他其实也是一个内心非常骄傲的人。当然更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来建功立业。但他同时也更加明白,如果在王廷上没有臂助,想要成功很难。所以他才对任何人都虚与委蛇,只求达成自己心中的目标。

“将军太客气了。将军能够在军务繁忙之中抽出功夫宴请在下,已经足感盛情!军中艰苦,怀王都了解的很清楚。所以他才派我带来了一批犒赏之物,以慰劳将军之忠诚。”

使者是楚怀王的心腹。他非常了解这位将军的重要性,更明白自己这趟所肩负的使命。因此,言语之中极尽笼络之能事。双方气氛融洽,相谈甚欢。不过,有些可惜,唯一令人感到美中不足的是,黄河鲤鱼虽然好吃,怀王所赐的酒却过于寡淡,难以尽意。

“将军,实在抱歉。这已经是彭城最好的酒了。就连怀王平日里也舍不得喝……唉!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呵呵!”

听到使者这样说,宋义连连摆手,表示绝不敢当。既然是王之所赐,就算是再难喝,那也是琼浆玉液了。不过,既然说到了酒,他心头忽然想起件事来。不禁微笑着说道。

“怀王励精图治,不去追求安乐享受,堪称大家的表率。然而,即便如此,他的一切用度也应该符合王者制度,否则何以彰显威仪,以激励军心,令所属民众臣服呢?”

使者连忙随着点头。他知道这位将军必然还有话要说,不禁侧耳倾听。果然,宋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手中的酒盏,淡淡说道。

“这样的酒,我们这些人喝,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王廷上拿出来待客的话,可就有些不符合怀王的身份了。身为部属,不仅要辅佐王廷大事。在这些琐碎事务上,也不可不替怀王分忧啊!”

“将军,此话怎讲?”

使者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伸长了耳朵,不知道宋义接下来会说什么。宋义把酒盏放到案上,他扫视了一眼大帐中的人,除了使者随从之外,都是自己的心腹。遂叹了口气说道。

“我听说项羽将军在淮阴城的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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