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面已经兵荒马乱,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该做的生意还必须要做。祖辈经营了数十年的小店,不能说关门就关门。毕竟,一家人养家糊口还指着它呢。

位于华阳道上的秋风客栈,便是这世上千千万万辛苦支撑的小店之一。如果在往年时候,这间处于交通要道上的客栈生意也还算是兴隆。南来北往,以及自潼关东去的客商和行人们,有很多都会在这里落脚。但这两年以来,先是盗匪横行,再是叛乱四起。过往行商者明显减少,客栈主人的处境,自然也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秋风客栈所处的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它就坐落在大道左侧。背后不远处便是连绵的山林。而再往前走就是平坦的平原地界了。一般来说,自西面方向过潼关而来的人,都会在这里歇脚。洗去一身征尘,喝上几盏茶之后,再继续自己的行程。

秋风客栈的主人,是个满面油光的大胖子。名字叫作季五。其实不用细说,只从这名字排行上,就可以看出他也是贫苦人家出身。而如果只从表面看的话,他倒是长了一副凶恶的模样。一般人不敢随便靠近搭讪。但实际上,这却是一个很和善的人。虽然自家也并不富裕,但如果遇到需要接济的过路者,他总是尽其所能,提供帮助。

这家客栈也算是个老字号了。几十年来,风风雨雨,南来北往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不管外面的形势怎样变化,它却依然存在。三层木质结构的小楼,加上后面的几进院落,便成为了给许多过往之人提供便利的场所。

华阳道方圆几十里之内,虽然也有其他客栈的存在,但却都比不上秋风客栈的名声大。因为这里始终都能做到宾客如归,不管是任何身份的住店者,都能被一视同仁的对待。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里的饭菜价格便宜实惠,客栈前面有单独的酒肆和茶铺,皆十分方便。正因如此,虽然天下纷乱不堪,但只要是出门在外的人经过这里,还是愿意住到秋风客栈来,方才安心。

当秋风又起,满地黄叶堆积的时候。季五在认真的擦着酒肆里的每一张木案。最近因为各种原因,再加上战争不断。在客栈里帮忙的伙计,走散了大半。有许多事他不得不亲力亲为了。案上落满了尘土,虽然客人稀少,却也马虎不得。他从来都是个要干净的人,在这些事上最为注意。

这几天客栈里住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行走南北的商贾老客之外,昨天住进来的那两个年轻人,算是新面孔了。以季五老辣的眼光看来,他一眼就看出,两个年轻人的身份一个是富贵公子,另一个应该是带剑的长随。而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已经走了很长的路,才走到这里来的。这让季五未免感觉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但凡是富贵人家都不会随便让公子哥儿们出来的。可他确信自己不会看走眼,那个稍微面嫩些的年轻人,从行为举止上,一看就是出身于极其富贵的门第。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过潼关,又要往何处而去。

不过,心里感到奇怪归奇怪,季五却不会乱打听,也从来不会去探听别人的秘密。这是他一贯遵守的原则,更是秋风客栈的信誉所在。

远来是客,宾至如归。门口木联上所刻的这几个大字,得到了所有住店者的认可。这些年来,在这秋风客栈里不管发生过任何事,季五都能够凭着经验和能力妥善的解决。这块招牌可是族上传下来的,他绝对不会砸在自己手里。

秋风客栈信义为上,大名远扬。不得不说,正是因为季五严格的遵守了这世间法则,才得以如此。

时间正是午后时分,太阳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季五亲自做掌柜,指挥着几个店伙儿伺候好客人。然后自己倚在那里打盹想事情。这几天他心头又添了几丝忧虑。因为让他不省心的那个侄儿又回来了。他虽然没有多问,却也明白,那家伙一定是又在外面闯了祸,然后到这里避难的。

季五兄长早死,留下这两个侄儿都是跟着他长大的。可以说视如己出,和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这两个侄儿子却与自己的儿子大大不同。他们自少年时就任侠使气,喜欢舞刀弄棒。因此闯下不少祸来。尤其是这个身为弟弟的二侄子,最为让人不省心。这次回来,身上带了好几道伤。让季五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不过,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倒也并没有对他过于责骂。给侄儿敷好伤药,包扎好伤口。一再叮嘱就在后院儿好好养伤,没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那后生却只是惫懒的笑着,反过来安慰叔叔,让他一切放心,自己养好伤就走。

季五摇头叹息。他知道自己这两个侄儿虽然桀骜不驯,但他们却都是心存侠义之人。后来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而这也正是最让他放心的地方。只是,在这乱世将临的时候,像这样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的年轻人,恐怕很难施展自己的胸中抱负。即便是做个游侠,又有什么好下场呢?

那些劫富济贫,打抱不平的事,季五这些年来听说过很多。做个这样的侠士,固然令人敬佩。但他却更听说过许多惨遭横死或者是被朝廷诛杀灭绝的惨烈事。总之,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两个侄儿成为这样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让他们都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身边,好好经营这家客栈,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张兄,听说了没有,北边的山匪前几天被全部屠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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