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地界,除了江河湖泊之外,大多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在距离县城西南方向将近百里的地方,却有着一片连绵的山脉。虽然山并不高,但占地极广。而且林木茂密,地形复杂。如果不是当地人,误入的话,大多都会迷失其中,再也出不来了。

当然,这种所谓的出不来,有很多方面的原因。迷路只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是被狼虫虎豹所吞噬,或者是死于山匪盗贼的刀下。

盘踞在这山中的盗贼由来已久。虽然附近的郡县都曾经组织过兵马围剿,但效果并不大。许多杀人越货的横行之徒,或者是因为贫苦难以生存的汉子,再加上一些逃跑的囚徒……随着这些山匪的力量越来越庞大,就更加难以彻底清除了。

既然连郡守大人组织的围剿都没有什么作用,淮阴县令就更没有办法可想了。以他手头上的力量,不要说去进山围剿,就算是只保护他辖下的子民,也是捉襟见肘,难以周全。

好在,山匪虽然猖獗,终究是匪类,还没有胆大包天到公然到处抢劫的地步。尤其是最近几年以王爵将军带领的军队集结淮阴,防止叛乱。他们就更收敛了许多。山匪们可不是傻子,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乱来,惹怒了朝廷大军,那么一鼓作气封山围剿,可就人人插翅难逃了!

山间的雨已经连绵下了几天,在山岭深处的一处秘密据点里,山匪首领陆九正在犒赏他的兄弟们。百十个主要骨干聚集在宽敞的山洞里,洞口火堆熊熊燃烧,把手下们从山间打来的各种猎物烤在火堆上,然后有人用刀分割开来,供这些头目们享用。

有肉自然不能无酒。几个黑漆漆的土陶坛子被搬过来,打开,大家分着喝。都是抢劫来的酒,虽然并不是什么好酒,但对于这些粗豪汉子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

山洞外面的雨依然在下,雨点打的树木飒飒作响。空气中飘荡着烤肉的香气和劣质酒的酸涩。在陆九的招呼下,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喧嚣吵闹不休。

最近的日子有些艰难啊!因为北面的战争,来往的客商明显减少。外出寻找目标的兄弟们,往往蹲守好几天,也没有什么收获。这样的情形,让身为头领的陆九有些烦恼。如果继续持续下去,恐怕这么多兄弟的生存就成问题了。

在这座山间,听他指挥的山匪盗贼足有五、六百人之多,最盛的时候,达到千余众。可以说在淮阴县城附近已经是最大的一股山匪了。日子虽然艰难,这位山匪头领却不得不咬着牙拿出库存来犒劳一下他的部下们,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最近无油水可捞导致士气低落,甚至已经偷偷逃跑了数十人。如果再不好好笼络一下人心,就连他也罩不住了!

身边几个最亲近的心腹头目,自然明白老大的心思。在一片热闹声中,五六个亲信聚集在他的周围,边喝酒边低声商量着什么。

“老大!我看这一票就干了吧!要不然,山中这日子就太难熬了。”

一个面相凶恶的小头目一边恶狠狠的说着,一边狼吞虎咽的吃完手中的獐子肉,又伸手从火堆上拽下一根烤熟的大腿骨。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大快朵颐了,自然要吃的饱饱的。

陆九皱着眉头,喝闷酒喝的满嘴苦涩。这个凶狠的汉子并不怕杀人。这些年来,流窜四方,他的手上起码有几十条人命了。虽然说当年的初衷是抱着劫富济贫的心思才上山来拉起了这些兄弟,但经过这些年的杀戮,某些信念却早已经逐渐的改变。这世道,为了自己生存,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兄弟们在劫掠的过程中,所杀的既有商贾大户,更有普通的民众。有时候只是为了抢夺一头耕牛来杀肉吃,把一户穷苦人家全部杀光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对于此类,刚开始他还禁止。但后来也就逐渐麻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视而不见了。

春秋侠义已经渐行渐远。那些曾经激励人心的游侠事迹,也早已经成了遥远的绝唱。虽然,有时候想起来,陆九也难免痛恨自己手上沾满的血腥。可是为了这山中所有兄弟的生存,也只能是这样了。死去的冤魂,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命运不济吧!大家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心腹头目的话,陆九晃了晃脑袋,好使自己清醒一些。苦酒虽然难喝,却是辛辣劲儿大。喝上小半坛子,已经颇有醉意。

“那个人到底可不可靠?如果是一个圈套,那可就糟了!”

听到头领说话,小头目们大声吆喝几声,吵闹声渐渐停止。山洞里安静下来。有专门探听消息的人已经凑到身边,脸上带着踊跃之情回答道。

“老大,尽管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集镇上探听明白了。三天之前,确有其事。这位县衙的巡检被那镇上的屠夫当众侮辱。他像狗一样从那屠夫的裤裆底下钻了过去,成为了整个集镇上人的笑谈……哈哈哈!这样的奇耻大辱,是个人都忍不了。他因此来寻求我们的帮助替他出气,也算是个狠人了!”

说起这件事,小头目们一阵哄笑。如果他们这些人受到这样的侮辱,毫无疑问,无论是谁都会拔刀而起,拼他个你死我活也绝不肯这样做的。不过,那个县衙的人竟然有办法找到他们,并且请求他们去替他报仇,倒是有些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我是不想节外生枝啊!北方叛军派来联系的人还在山上呢,那才是事关我们每个人未来命运的大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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